她想起車禍前,自己剛剛當著鐘家和傅家人的面,拒絕和他結婚。
結果沒過幾天,她就在醫院里沖傅聞深叫老公,罵他渣男,吵著鬧著非要跟著他回家,那個時候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好尷尬。
怎會如此。
救命啊。
她為什么會干出這種事。
為什么這里沒有地縫讓她鉆進去逃走。
鐘黎二十多年的人生從來都光鮮亮麗,從容自信,從來有過如此丟臉的時刻。
她現在甚至沒有辦法直視傅聞深的眼睛。
要不繼續裝失憶算了。
一輩子很短的。
傅聞深是很敏銳的,鐘黎從他沉靜的眼神里看到,他已經知道了。
可他沒有拆穿,他只是再一遍問她“鐘黎,怎么了。”
鐘黎裝不下去了。
“對不起。”她的道歉發自肺腑,十二分誠懇,眼睛里是有些心虛的“我不是故意折騰你的。”
傅聞深沉默看她片刻,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鐘大小姐嬌縱歸嬌縱,知錯的時候就會很乖巧,乖得讓人不忍心苛責,什么錯誤都想原諒她。
傅聞深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算一筆賬。”
果然是要跟她秋后算賬。
自己作的死,始終是要還的,鐘黎深吸一口氣“應該的。這三個月的賬單,還有你其他的損失,我都會賠給你的。”
她認錯道歉的姿態很端正,端正到過分客氣,客氣得仿佛與他不熟。
傅聞深神色不甚明朗,無聲盯緊她。
鐘黎覺得自己就像被串起來架在了烤爐上,傅聞深的眼神就是炙烤的烈火。
她難以承受,此時此刻只想馬上從他眼前消失“我現在就從你家里滾出去好嗎”
“你要滾去哪。”傅聞深問。
鐘黎一噎。
傅聞深摘掉圍裙,慢條斯理用毛巾擦干手,朝她走過來“不是讓我還你青春,還你愛情,分你一半財產。”
“現在不用了。”鐘黎故作鎮定地說。
傅聞深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停下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不是讓我給你買鉆戒。”
他聲線低沉“鉆戒買好了,傅太太,你要去哪”
鐘黎下意識地往后退,可她身后已經抵著沙發。
她這一生為數不多的羞恥心都積攢爆發在“傅太太”三個字里,眼神在傅聞深的下巴和嘴唇之間來回飄,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這三個月里,她對傅聞深提出的所有要求,他都滿足了。
除了那枚鉆戒。
他當時沒給,過后只字不提,她以為這件事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呢,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買好的。
可鉆戒兩個字又牽扯出更多的記憶,鐘黎不免又想起君華那日,想起她趾高氣昂地在“自己家”的門店里選珠寶
繼而想起狄太太和高太太,想起無數個她以傅太太自居的場合,無數個把她當做傅太太的人
想起她沖嚴棠親熱地叫媽媽,上門到傅家一點不見外地給人家當兒媳
想起她到傅聞深的辦公室去搜查出軌證據,想起昨天高調地陪他參加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