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的名氣很大,高中部時常有人談論她的名字。
聽說她代表學校參加市中學生文藝匯演,拿了一等獎。
聽說鐘家為她辦生日會,學校好多人都去了。
聽說兩個男生為她打架打得不可開交,最后她讓兩人握手言和了。
極偶爾,傅聞深會在高中部校園看到她。
身旁沒有別人的時候,她會上前來跟他說話。這種情況少之又有,她身邊總是熱鬧,有人圍繞,有高中部的人熱絡跟她打招呼。
那些時候,傅聞深站在人群之外注視著她,看她言笑晏晏,看她驕傲漂亮地被人簇擁環繞。
有時目光相撞,她會馬上對他微笑,那雙眼睛彎起來總是很漂亮。
更多時候,他會在她發現之前移開眼,拿著書本從熱鬧的人群外經過。
林蔭街有家四果湯生意興隆,深得初高中學生的喜愛。許奕舟那幫人經常在午餐時光顧,傅聞深不感興趣,后來也會去湊個熱鬧。
那是初中部放學的必經之路,也是最容易見到鐘黎的地方。
有時她從門外經過,去往其他店鋪;有時會和朋友一起進來買四果湯,脾氣火爆的店主阿姨記得她刁鉆的口味,每次都會笑瞇瞇地多給她放料。
有次阿姨忙昏頭,放了她不吃的綠豆,她嘴巴一扁,委屈巴巴道“阿姨,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阿姨喊著“哎呦呦”,趕忙把她那碗拿回來重新做,嘴上哄著“手快了,手快了。阿姨不疼你誰疼你。”
她是很會撒嬌的,傅聞深知道。
她會把腦袋放在他肩膀上,要他幫忙撐著。
鐘黎個子抽條很快,三年時間,臉上的嬰兒肥褪去,漸漸長成明艷的少女模樣,穿著校服百褶裙從林蔭道走過,便會引起一片青春期的躁動。
總有不甘寂寞的男生趁著課間結伴往初中部跑,聽說她在舞蹈教室練舞,現在過去還能趕上。
后來學校出臺新規,嚴令禁止上課期間兩部學生互竄。
高三男生紛紛哀嚎生不逢時,差三屆就像差一個世紀,等她升上高中部,他們就畢業了。
附中百年校慶,舉辦盛大的校慶晚會,那天傅聞深是高中部優秀學生代表,她是初中部代表。
晚會后臺,他站在暗紅色帷幕前候場,她走進來,站到他身旁,頭發上別著一只精巧的鈴蘭發卡。
臺上校領導的致辭成為冗長乏味的背景音,走道人來人往,傅聞深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和他說話。
過了會,旁邊才傳來一聲輕輕的“哥哥。”
拿著演講稿的手垂在身側,傅聞深轉頭,她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我鞋帶散了。”
然后抬起無辜的眼睛看他“你可以幫我系一下嗎我裙子有點短,蹲下會走光。”
傅聞深在她面前蹲下身,撿起散開的白色鞋帶,視野余光里是她纖細筆直的小腿。
他垂眸將鞋帶系好,打上結。
致辭結束,主持人開始講串場詞,負責晚會調度的老師匆匆過來提醒“聞深,馬上就到你了,準備一下,兩分鐘后”
傅聞深在他訝異的表情里若無其事直起身。
鐘黎乖巧問好,老師斂起神色說“兩分鐘后上場。”又分別看了他和鐘黎一眼才離開。
人走后,鐘黎站在他旁邊說“謝謝哥哥。”
比小時候客氣,也沒有親他臉頰。
傅聞深“嗯”了聲。
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傅聞深抬腳走向舞臺,鐘黎又叫了他一聲,背著手說“哥哥,下周末我生日,你有空的話可以來玩。”
傅聞深沒有空,他的周末排滿了課程,嚴棠正在準備他的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