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俞晚談戀愛這么久,她很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認真談。
游略聽得很專心。
“還沒搬到雩縣之前,我們在村里住的屋子,都是我親爹媽建的,那可是磚房,就因為說要照顧我,給他們白住了十幾年。他們住的正屋,俞翔是個男孩子所以要單獨分開,我卻要跟俞早擠一間。就沒人講他們占了多少便宜?”
她抿抿唇:“當年我爸出事,公社里還給了不少賠償補貼的,那些錢我到如今也沒見著過一分。”
“我外公生前是赤腳大夫,我媽出嫁的時候另外給陪嫁了兩根老參,他們竟然一直瞞著我。后來為了俞翔上學,要在雩縣買房子,他們偷偷把參賣了湊錢,我表嬸娘看不下去,躲到屋頭后跟我說了這事我才知道!”
“我跑去問,我伯娘倒又裝起好人來,叫我放心,說那房子有一半肯定是我的。可他們房子買都買了,也沒見加上我的名字,怎么就一半是我的了?”
俞晚冷笑一聲:“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真的誠心,等到他們死了平分這遺產,還要等好幾十年呢!”
“……”
游略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些前情鋪墊,那部紀錄片里一概沒有提到。估計是不利于塑造女主角人設,所以被導演藝術刪除了。
可對于經歷著真實人生的俞晚來說,每一樣都不是可以輕松過去的小事。
他沉默片刻,想說“不必忍,大不了我陪你去把話說開,該自己的東西就要拿回來。”
但是沉思過后,還是安慰般摸摸俞晚的腦袋:“沒關系,我們不稀罕這點東西。他們非要爭就給他們好了,至少這樣,誰也沒資格說你忘恩負義。”
其實根本不止“這點東西”,但沒憑沒據的,俞晚也討不回來多少。
當初就連跟她親媽最要好的表嬸娘,也只愿意在私下偷偷提點她,要是真鬧起來,村里沒人愿意為了一個失孤小姑娘跟俞家翻臉。
曾經俞晚也不甘心,也每天夜里都計劃著要如何“爭家產”,權衡利弊后,到底還是無奈作罷。
現實就是這樣,你覺得委屈,對方說不定還認為養大了你已經是莫大的恩德。
既然如此,倒不如瀟灑一點,走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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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略和俞晚在第二天去民政局領了證,分喜糖時,給他們□□的人笑盈盈地夸了句“郎才女貌”。
俞晚這時候肚子尚未顯懷,看上去苗條又靚麗,于是就被游略硬拉著去照相館拍“結婚照”。
游略特地找的市里最大的照相館,還可以借服裝,雖然沒有婚紗,但有一條非常漂亮的紅裙子,俞晚穿上去后就跟香江女明星一樣,連老板娘都跑過來旁觀,甚至沒忍住動手給她化了一個妝。
女生仰頭看著西裝挺括的游略,忽然就覺得,其實不辦婚禮也不是什么非常遺憾的事情了。
如果,如果未來的日子可以一直這樣順心,那想象起來好像也很美好。
當初她選擇跟游略在一起,所有人都說她勢利眼,年紀輕輕就想著要攀高枝做富太太。
可是在那樣的年紀,遇見一個俊朗陽光,又神采飛揚的少年,每天在你放學時都騎著自行車送你回家,給你買奶油冰棍。
那時候坐在車后座,呼呼刮過耳際的風那么舒服,冰棍嘗起來是那么甜,又憑什么要求這個女孩子不心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