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尚徳開口對費老夫人說道“娘,太后已經下了懿旨,郡主也不是那等挑剔的人,只要尋常飯菜就好。”
尋常飯菜
林諾意味深長的看向杜芷桃身邊的那個錦祥。
剛才費尚徳說出尋常飯菜四個字的時候,錦祥明顯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費尚徳是一家之主都已經開口了,而且太后親下懿旨,本來就沒有將軍府拒絕的余地。
剛才這一番說話不過是那邊問了,這邊答而已。
費老夫人也很無奈,她只能對林諾說道“諾兒,辛苦你了。”
他們這些大男人啊,從小有人伺候吃穿用度,根本不懂維持一個龐大的將軍府的運轉有多難。
更不明白要養一個郡主又有多難。
那皇家尊貴,郡主千金之軀,就不說吃穿用度上的顧忌和操心,這府內時時刻刻有個郡主壓著,就連平日里行走處事都要更小心謹慎一些,那豈止是心累啊。
“兒媳不累。”
林諾微笑。
有什么好累的。
她又不是原身,還真把郡主當主子當女兒小心翼翼事無巨細的伺候著。
擱她這,就是把人往院子里一扔的事。
別問。
問,就是將軍府沒錢,都給災民了。
而她,操勞過度,病了。
一行人恭恭敬敬的將郡主請了進去,林父偷摸的將林諾拉到一邊,又再三叮囑道“諾兒,今天這事,爹爹勢必要再和你叮囑幾句。郡主是千金之軀,又是太后的侄女,為父聽說太后不久前聽聞崇陽王噩耗,病了好一陣,一直念叨著郡主這個唯一活著的血脈。這郡主啊就跟太后眼珠子似的,你可得小心謹慎的伺候好了,可千萬別把剛才那幾句屁話當真。尋常飯菜那是郡主謙虛。費將軍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性子爽直,你可不能跟著犯糊涂啊,一日三餐,該多少道就多少道,該怎么精細就怎么精細,要是缺錢了,就和爹爹說,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爹。”
林父點點頭,語氣中也忍不住帶上了幾分抱怨,“也不知道你這個夫君怎么想的,拿個燙手山芋回來,做好了沒賞,做不好了,全是錯處。”
唉。
林父嘆息道“為父早就說過了,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做,這才是真正的為官之道。可惜啊,能如同為父這樣把這世道看明白的人太少了”
“是,父親說的是。”
見林諾一副受教的樣子,林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然后林諾伸出手,“但是,父親,我現在就沒錢。”
林父瞪大了眼睛,“你錢呢”
“剛才不是說了嗎捐了啊。”
“你你你。你咋那么笨呢”
林父手戳著林諾的腦袋,“讓你捐你就真全捐了啊,就不知道偷摸扣下一點藏著給自己用嗎笨死你算了。”
“父親,沒錢。”
林諾可憐巴巴的看著林父。
林父又罵了她兩句,從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重重的放林諾手里,“拿著吧,省著點用。”
剛交代完,他想了想,又說道“也別太節省,用完了再跟爹爹說。這次爹爹身上只帶了這些,下次給你多帶點。”
“嗯,謝謝父親。”
林父點點頭,走了。
林諾看著林父那已經彎腰彎成習慣直不起來了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唏噓。
其實林父算不上什么大壞人,就是個平庸無能,唯唯諾諾,無能無才的人。
剛才那一番話,說關心也是真關心。
只是這個世道沒給原身細水長流過日子的機會。
郡主和太后要搶原身老公,還要抹掉原身的存在給郡主騰位置,原身不論有沒有伺候好郡主,都注定是要被犧牲的。
郡主歡天喜地的住下了,費老夫人頭疼,拉著林諾又交代了許多,說的話大體上和林父是一樣的。
就是郡主尊貴,咱得小心伺候著,不能有絲毫怠慢。
行,那就伺候著吧。
林諾跟管家和廚房都吩咐了,以后家里一日三餐的開支,三分之二給郡主,其他的再分出來給將軍府的人。
以前原身每天殫精竭慮的維持著一家大小的開支,還要保證不損傷郡主的尊貴,到最后,就她一人心力交瘁熬了三年,人瘦了二十來斤,別人倒是活得滋潤的很,還有那么多閑情雅致去談情說愛。
所以,憑什么呢
憑什么就得燃燒了原身照亮了別人呢
她不是原身,沒那么無私大度,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為費家人付出。
既然這人是費尚徳和費海源帶回來的,要苦那就大家一起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