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周老師的工資雖然高,但是周老師每次發了工資都只會給自己留下三分之一,其他的全都捐給了那些死在游1行隊伍中學生的家屬作為生活費。
周老師現在身上恐怕也沒多少錢。
周問靈匆匆吃了飯,給卓詩琴留下了一些買菜錢又走了。
卓詩琴看著錢,真的感覺自己已經絕望了。
一百個大洋啊。
那不是一個兩個,就算她開口借,誰能借她這么多錢
卓詩琴在外面晃蕩了許久,來到了照相館。
林諾正拿著相機給客人拍照。
那是兩個外國人。
女的金發碧眼,男的是深褐色的短發。
三個人全程用英文對話,絲毫沒有交流障礙。
就是她,學了這么多年的英文,也做不到如此流暢的和外國人交流。
卓詩琴不敢打擾,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過去的那份傲氣。
許久后,兩個外國人拍了十一張照片走了。
林諾將相機放下,看向卓詩琴,“有事
卓詩琴走過去,小聲的問“林小姐,你能不能救救阿海”
林諾看了一眼卓詩琴的肚子,將柜臺上的東西收到抽屜里,然后走出來,帶著卓詩琴到一旁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坐下,然后端過來一些茶和糕點放在桌子上。
“吃點東西,我們慢慢說。”
卓詩琴點了點頭,喝了些熱茶,冰冷的手腳才算沒那么僵硬了。
她說道“林小姐,我知道你記恨阿海和我談戀愛,但是你們是包辦婚姻,你又是童養媳,你和阿海歲數差那么大,本身就沒有多少感情。你不能因為一時的怨恨就毀了阿海一輩子啊。”
林諾端起一杯熱茶捧在掌心,“你說我和他是包辦婚姻所以沒有多少感情,那卓小姐,你和他自由戀愛,你們的感情有幾分”
這話把卓詩琴問到了。
如果是前世,她和趙忠海一帆風順,她能很自信的說,“我和阿海是自由戀愛,情比金堅,和你們這些包辦婚姻不一樣。”
可是現在,她真的沒有那個自信了。
趙忠海的欺騙,出租屋里的丑陋徹底擊碎了她對愛情的憧憬。
林諾問“林小姐,你一直自詡新式女子,你所謂的新式里只有愛情沒有責任,沒有恩情嗎”
卓詩琴茫然抬頭看著林諾。
林諾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
說實話,她尤其討厭前世卓詩琴和趙忠海面對原身時那一副“我們是進步的你是落后的”的優越感和社會達爾文主義,你是落后的所以你就活該被拋棄被淘汰。
他們到底在傲慢什么
因為追求自由追求新式所以感覺自己很了不起嗎
那她要是去追一下林肯,是不是也可以感覺自己很了不起,哪怕林肯根本不認識她
真正的命者,哪怕對現實對未來有著過于理想化的追求與夢想,他們也不會對如原身這樣的普通人充滿優越感,更不會嘲笑他們。
就如同紀行昭先生,周問靈老師。
如同某個偉人。
農民可以是愚昧的,可以是不識好歹的,可以是無知的。
被封建思想荼毒的人,可以是固執的,可以是懦弱的,可以是軟弱的。
但是他們不會拋棄他們,更不會對著他們充滿優越感,反而會憐憫他們受過的苦,悲憫這眾生皆苦的世道,哪怕最后的結果注定是失敗也不會后悔曾經的選擇。
紀行昭,周問靈是老師,所以他們更多的是在以老師的角度引導和教育那些“弱者”,“被害者”。
某個偉人見證了封建農村的黑暗,封建農民的愚昧,他感受到的也是憐憫,是這些愚昧覺醒后的強大力量。
他想做的,去做的,窮其一生去革1命,為的是喚醒他們,幫助他們,改造他們,為此這一生在這個過程當中受到了無數曲解謾罵,甚至是背刺。
林諾說道“當初在梧桐樹下,紀先生說我們追求所謂的民主自由,為的是拯救那些被封建思想荼毒的人,而不是拋棄他們,逼死他們。”
卓詩琴手指蜷縮了幾下,然后開始發抖。
林諾說道“卓小姐,我跟你說說我和趙忠海之間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