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走了。”郭程志語氣有些低沉。
劉老師算得上他們科室的老熟人了,上次可是住了差不多三個月。
“你說什么?”徐宴和一臉的不解,什么叫走了,上次出院后他還去探望了劉老師,雖然他兒子兒媳不靠譜,但他女兒明明給他請了保姆照顧他。
“昨天送來的,聽說是摔了,進了重癥,但沒挺過來。”郭程志其實也挺難過的。
“為什么就摔了呢,不是請了保姆貼身照顧嗎?”徐宴和覺得離譜。
“昨天聽她女兒說,她嫂子偷偷把保姆辭退了,說是浪費錢,結果他們一家人出去吃飯,劉老師一個人在家,去上廁所的時候摔了。”郭程志越說越覺得這兒子媳婦不是人。
劉老師這么多年的老師,退休金不少,請個保姆綽綽有余,而他們嘴里說著節約的話,卻又不好好照顧病人。
徐宴和聞言不由愣住,只覺得老天仿佛和他們開了巨大的玩笑,他們辛辛苦苦搶救治療了三個月的人,就因為他們家人的粗心,人就這樣沒了?
或許說家人不是粗心,而是根本就不上心,在他們眼里,劉老師不重要,錢比什么都重要。
上次會積極送劉老師來治療,是因為劉老師每個月的退休金,送進醫院,一切丟給他妹妹,夫妻倆偶爾過來照顧。
而那個女人明明就沒工作,卻不愿意多照顧劉老師一刻,這一次,更是因為他們,劉老師才會獨自在家而摔倒。
想到之前的那三個月,徐宴和不由攥緊拳頭,劉老師那么努力想要活下來,他們那么努力讓劉老師恢復,而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對于徐宴和來說,劉老師是他小學生活中的一道光,他不由自責,他昨天明明在休息,怎么就沒想著去看看劉老師呢。
如果他去了,這場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郭程志見徐宴和眼里閃過的自責,連忙道:“這是意外,你不需要自責,而且這種意外,沒人想發生的。”
“但這種意外明明可以避免的。”徐宴和冷聲道,如果不是他們擅自辭退了保姆,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
郭程志苦笑一聲,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別人的家事他們干預不了。
徐宴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向旁邊的郭程志:“我沒事,你先去忙吧。”
郭程志確實有事,離開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這些年,他們也算是見多了各種生離死別,想來徐宴和冷靜一下就會好的。
徐宴和也覺得自己冷靜一下就會好的,畢竟這些年在醫院里什么事沒見過呢,但腦子里一直是小時候劉老師帶著他一起回家吃飯的畫面。
那時候他嫌棄堂妹太吵,總是不愿意早點回家,劉老師總會帶著他一起回家屬樓吃飯。
徐宴和看了一眼時間,到了查房的時間,他得過去了,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剛走出辦公室,就聽到外面病人家屬在議論。
“我昨天在重癥那邊哦,看到有家屬急著出院,明明人就不行了,他們非要鬧著在醫生開死亡證明前出院。”
“我還聽說,那病人之前在這邊住了三個多月的院,好不容易好了,結果家里沒人摔了一跤,又摔到了頭,真是可惜了,上次三個月都挺過來了,這次人就這么沒了。”
徐宴和的腳步不由頓住,他沒想到劉老師的兒子和媳婦能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以前只聽老師講過這種情況。
家屬怕醫院開了死亡證明,就不能繼續拿退休金了,就趕在最后一口氣之前拖著病人出院。
沒想到到了現在,竟然還有這種人,這一刻,徐宴和的怒氣達到了頂點。
去查房的時候,老師看出他的情緒不對,徐宴和一臉的抱歉,他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合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