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野采菊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
即便他每月都要忍受生不如死的手術,被當狗一樣為了他不屑的正義奔波,過于優越的聽力總能聽見有人在背后討論他的惡劣性格和誹謗,還失明。
盡管他的一切不幸都是源自失明,源自無明之王強大到能聽到肌肉和血液的微小聲音的獨一無二的能力。
見多識廣的異能技師都曾和同事吐槽被他失明過久的眼睛嚇了一跳,但有個人卻會為他的眼睛悲傷、心痛、憐惜,他會小心翼翼的顫抖著親吻他,溫聲細語的將自己的視力給他。
然后,撒旦降臨了。
那個讓人極度不爽的陰寒嗓音粗暴的揭露了這一切,他說,都是假的。
您的愛人是個極卑劣的騙子,罪不可赦。
他不愛您,他的一切都是騙局,他為主人奉上了全部的忠誠,容不下其余任何親情友情愛情的雜質。
他對您的縱容和五年前留下您的性命都是因為您的獵犬身份,您是他的麻煩和阻礙,只要幕后主人發話,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您獻祭,或者說,您本就是他計劃的一環。
不信,您和我打個賭。
條野采菊想起自己調查秋山竹晚和異能特務科的事情,想起那個人告訴他,秋山竹晚是犯罪組織潛伏政府的臥底的情報,若即若離的吊著他是為了利用獵犬等事,拳頭握的嘎吱嘎吱響,他輕笑一聲,覺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最后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他怎么就喜歡上這么個小騙子。
連他的謊言都甘之如飴呢
白發的青年臉上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和病態,輕輕吻上懷中人的眉心。
那擁有柔軟翠發的青年雙眸緊閉,眉頭蹙起,無論撫平多少次,還是會回歸不安的脆弱神態,但整個人柔順的像個傀儡娃娃,手腕被連在墻上的鐵鏈束縛,雙腿無力下垂。
秋山竹晚醒過來,只覺得膝蓋疼的過分,好像硬生生被人挖了塊肉
他驚悚的睜開眼。
“你醒了,竹君。”
秋山竹晚楞楞地看著不遠處沾了發黑的血跡的鐵盤上擺放的幾塊碎骨,還有膝蓋以下的不受操縱感,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璀璨的金瞳蒙上迷惘和絕望。
“你總是騙我,我又笨,只能用這種辦法。”條野采菊輕輕撫上他的膝蓋,向下按了按,本人親昵的蹭了蹭青年,像對待心愛的玩具似的愛不釋手“我知道你是關不住的鷹,所以我把你的翅膀折斷了,竹君,這樣你就跑不了。”
“我記得你的異能,只對未愈合的傷有效。”
這還是秋山竹晚親口告訴他的呢。
結痂的傷口,長合的皮肉,這些已經愈合了的傷,都和秋山竹晚身上一塊塊猙獰的舊傷一樣,若非重新將其揭開,變成鮮血淋漓的新傷,對他的異能來說,都不算傷。
那道溫柔的聲音變做了魔鬼的尖銳,絕望、憤怒、恐懼、不甘、歉意、悔意、悲哀,諸多惡念一并涌上來,幾乎要將秋山竹晚沖垮,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毫無反應。
“你唯一的生路,是找機會撕開膝蓋上的傷,然后把它轉移給我,竹君。”
“你會怎么選呢,嗯”
見愛人沒動作,條野采菊也不在意,他輕笑一聲,隨后用惡意滿滿的聲音說“你不會有選擇機會的,竹君。”
那個人叫他賭秋山竹晚會不會為了逃離對他使用異能,他才不賭呢。
“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讓你無法傷害到自己,從此之后,你不會再受任何傷。”
條野采菊按了個按鈕,本來很長的,束縛著秋山竹晚雙手的鎖鏈瞬間縮緊,翠發的青年被拖拽過去,后脊骨撞到了墻上,他疼的悶哼一聲,失去了活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