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抓不到妖怪,奈緒只能隨它。
回到東京后,奈緒老實了許多天,夜晚降臨后乖乖地躺在被子里睡覺,沒敢再半夜溜出去。
近幾日,父母對她的管教嚴了不少,她怕父母半夜查房。
總之,先安分一陣子再說吧,等父母放松警惕后再重出江湖。
帝丹小學開學了,奈緒在學校和家之間往返,過著極為規律的兩點一線的生活。
——直至一個月后。
奈緒連著兩周睡覺前在門縫里夾頭發——電視偵探劇教會她的反偵察手段——醒來后頭發原封不動,確認父母半夜心血來潮開她房門的概率極小后,重操舊業。
她又在半夜翻窗出去巡邏。
不知名的妖怪每晚都跟著她四處晃蕩,依舊從不露面。奈緒已經習慣了它的妖氣,放任它不管。
值得一提的是,她現在更專業了,懂得穿寬松的衣服模糊性別,再戴上狐貍面具隱藏長相——依然是電視偵探劇教會她的偽裝小技巧——更加不怕被人目擊,可喜可賀。
然而,奈緒一直有個疑問,殺雞儆猴已經不適用于現世的人類了嗎?
不知為何,米花町的治安一直得不到改善,違法亂紀之人抓了又抓,仍有無數人前仆后繼趕往犯罪第一線。
明明警察在這里抓走了那么多人,此事并沒有秘而不宣,對那些壞人而言就沒有半點震懾力嗎?為什么總有人鬼迷心竅在這個地界上犯事?
趨利避害是生物本能,難道人類連這個本能都丟棄了嗎?
疑惑。
大寫的疑惑。
奈緒頂著問號在一個月內陸陸續續打暈若干惡人,撥打電話報警。
運氣好時,她能在案件發生前制服對方;運氣不好時,她只能做事后補救。
從幾年前巡邏伊始,奈緒遇到過好幾起不幸的事件——在她抵達前,犯人已實施犯罪,在掃尾時才被她發覺。
奈緒沒有強求自己把一切罪孽扼殺在源頭上——這種事不可能做到的,否則地獄無需存在。
她只需要清掃自己親眼所見的罪惡。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譬如今日。
奈緒的運氣無疑落到最低谷——她目擊到一群人在做不法交易。
地點:某廢棄建筑。
人物:幾個穿黑西裝、黑皮鞋,腰配手木倉的大漢。
交易物品:一個黑皮手提箱和一個大型旅行箱。
奈緒不敢靠近,偷偷藏在角落陰影處,屏息靜氣,憑借過人的眼力遠遠看到在澄澈月光下敞開的兩個箱子,瞪大了雙眼。
手提箱整整齊齊地碼著一疊疊鈔票,旅行箱里則疊放著幾把簇新的木倉械。
奈緒像貓兒似的踮著腳無聲無息地退出建筑,記下具體位置,奔出老遠后才撥打報警電話。
奈緒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她只是肉-體凡胎,雖說力氣大,但擋不住子彈。
況且她的身體還未長開,手腳協調性和敏捷度遠遠比不上從前,手上拿著的僅是一把木質球棒。即便對方不拔木倉,她也敵不過那么多人。
唯有請求警方支援。
不知道警察是否有及時出動,能否將那伙人順利逮捕歸案?
身為一個九歲女孩,奈緒自知無法向警察解釋自己為何孤身一人出現在深夜街頭,只好先行撤退。
奈緒不得勁地朝家里走去,心情不太愉快。
她討厭這種無力感。
奈緒翻上自己房間的窗戶,正要往里跳,不經意一抬眼,和屋里一雙黑豆眼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