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緒定睛一看,發現孩子堆正中間被群毆的小孩格外醒目。
在一眾黑發黃皮膚的孩子里,那孩子淡金色的頭發和褐色的皮膚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雖然只看到他的背影,但奈緒已經認出了他。
這般特殊的發色和膚色本就不常見,更何況小孩并沒有更換衣服。
那孩子不就是她今天偶遇的受傷小孩嗎?才半天不見,他竟然又被人打了?
“喂,不可以打架,老師說過打架的不是好孩子,你們要聽老師的話。”奈緒把距離最近的一個孩子拉開,搬出孩子們最敬畏的人來勸架。
小孩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老師言聽計從,老師說過的話比誰都管用。
但是她失算了。
雖然他們在她眼里還是孩子,但和她同齡的幾個男孩已經算是少年,而且是班上刺頭,老師對他們的威懾力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更何況,來拉架的人只是同齡少女。
被她拉開的少年目光在她臉上頓了幾秒,臉色微紅,不自然地轉開視線:“你別管!是那小子先動手的,我們只是在反擊!走開些,別不小心卷進來挨揍后又怪我沒提醒你!”
他說話時充分調動了臉部肌肉,扯到了臉上傷口,痛得“嘶”了一聲,一肚子火氣又冒了出來:“我們又沒亂說話,他的發色就是很奇怪呀!還說什么‘即使我們長相不一樣,但皮膚下都流著紅色的血,我們是一樣的(注1)’,禽獸流著的血也是紅色的,難道我們也和畜生一樣嗎?”
這是被圍毆的少年第二次從這人口中聽到這句話。他猛地暴起,用力推開身邊幾個人,扭身揮著拳頭朝說話的少年撲來。
“嚯!”
奈緒終于看到少年的正臉,發出一聲驚呼。
下午見到他時,少年還是個有點狼狽的混血小帥哥,這會兒眼圈被打得又腫又黑,臉上一塊塊烏青,儼然看不出原本俊秀的模樣。
“不許打架!”奈緒右手攔住他的拳頭,左手攬住他的腰禁錮在自己懷里。
少年試著掙開少女的手臂,但不知為何,那只手臂宛如鋼鐵般紋絲不動。
少年后背靠在奈緒胸前,凝固成一尊雕像,不敢再動:“快放開我!”
奈緒不為所動:“說說吧,你為什么打他們,就因為他們說你發色奇怪?”
少年撇開頭不說話。
見打架源頭之一被奈緒制住,群毆他的少年們也沒再上手打他,罵罵咧咧的:“這句話說錯了嗎?”
見多識廣的奈緒有些無言以對。
“……混血兒發色和我們不同是件很正常的事,為了這點事大驚小怪,你們知識儲備量嚴重不足啊。聽我一句勸,你們日后上課認真些,教科書會告訴你們混血兒是怎么一回事。”
奈緒的話讓那群少年集體漲紅了臉,不服輸地叫道:“那他也不是日本人!”
“我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奈緒懷里的少年反吼了回去,神情十分倔強。
“我說過了,你們以后要好好聽課啊,混血兒本來就有自由選擇國籍的權利,既然他說他是日本人,那他就是日本人。”奈緒十分肯定地說道。
她可是通過筆試考上地獄獄卒崗位的,而且筆試成績優秀。她敢拍著胸脯保證,懷里這人死后絕對是歸日本地獄管。
日本國籍的亡者,哪怕死亡地點不在日本地界,死后也會被接引回日本地獄。
眼前的那群少年臉更紅了,看來仍保留了一定程度的羞恥心,不好意思繼續叫囂,默默地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人流里。
奈緒感覺懷里的少年身體軟了下來,不再緊繃,松開手放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