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胖子眼里一閃而逝的那一抹自戀的得意,黃芩芷忍不住想笑,卻還是很大方地坐到了馬扎上,并攏著腿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歪著頭好似很隨意地說道:“我很好奇,昨天你為什么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為了幾十塊錢讓秦珍珍丟盡顏面。”
“嗯?”溫朔怔了下,苦笑著搖搖頭,道:“這不是,他娘的窮怕了嘛,唉。”
毫不意外的答復,黃芩芷很欣賞溫朔不做作不虛偽的直接,卻又有些失望,旋即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心想這便是出身和成長的環境造就出的心性,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再如何有鬼才之天資,終究格局小得太多——有些人終其一生,其生命的長度或許可以過百歲,但寬度,卻永遠是在那一條羊腸小道中蹣跚;而有的人,從出生時走的就是寬闊的高速公路,前方是坦途一片。
人,生來就不公平。
人生,本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平,不是么?
所以黃芩芷不再詢問什么,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喝著飲料,目視著不遠處軍訓場上,三五成群的同學。
他們每個人的人生路,又有多寬多窄?
自己呢?
胖子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看著這位“樂于助人”的傻姑娘的側面,尋思著要不要收她兩塊錢座椅費?隨即搖頭把這個混賬念頭給甩飛出去,然后又忍不住琢磨……這傻丫頭的氣質很獨特,令人感覺有些矛盾,親和卻又冷傲,像書上說的那種大家閨秀,又似小家碧玉,還有那么點兒出塵的仙姿,當然,她的相貌絕對算不上美麗出眾,甚至比秦珍珍都不如,可就是很順眼,讓人看著舒服,屬于那種耐看型的,讓人越看越覺得好看,百看不厭。
于是溫朔心中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了一股子沖動——我要讓這個傻丫頭,當我的傻婆娘!
就像,當年到縣一中報到那天,在報到處看到成堆的廢紙箱和廢紙皮時,胖子立刻生出了要全部據為己有的想法,更是不惜為此拎著刀和那些成年人拼命。
就像,那天想到了如何在軍訓基地賺錢,就決定不惜代價達成。
但溫朔心里清楚,這丫頭雖然傻了吧唧的,可到底還不是自己那張銀行卡里的錢,所以得想辦法掙到手才行。而且,掙一個婆娘,傻子也知道比掙錢要難一些些,方式也不一樣。
所以沒什么掙婆娘經驗的溫朔,咬牙忍住了要有一說一表白“我想娶你做老婆”的沖動,他憨笑著蹲下身,道:“昨天你幫秦珍珍的行為,其實我上高中的時候,也經常干,樂于助人嘛。但和你不一樣,我多管閑事是收費的。”
“嗯?”黃芩芷扭過頭來,一臉的好奇。
如果溫朔夸她樂于助人,她不會多么得開心,無所謂;說她多管閑事,她也不會生氣,能理解。
但樂于助人和多管閑事,還收費?
以黃芩芷自幼至今的成長環境和接受的生活理念熏陶,實在是無法理解,也壓根兒就不會往這個層面上想——就像是乞丐認為皇帝一定可以每天每頓飯吃到白面饅頭,而皇帝覺得,乞丐生活再差,也不過是吃不上肉而已。
溫朔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正待要長篇大論侃侃而談與對方深入交流,黃芩芷卻微笑道:“你總是能想到很有創意的掙錢方法,比如多管閑事和樂于助人要收費,又比如在軍訓基地做生意賺錢,還有,在公交車上被賊偷時反偷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