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么?”溫朔又問了一遍。
金祥看著溫朔已然變得陰冷的神情,之前那種恐懼感再次襲來,他頭腦非常清醒地安慰著自己,別害怕,好好說,這事兒是可以談的,但頭腦的清醒,卻讓他更加不安——劉茂和為什么甘心情愿給溫朔當孫子,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溫朔,又憑什么在我面前擺出這般高高在上的姿態……
“這次,我老金家在農貿市場真是丟臉丟大了!”金祥心思電轉,語速飛快地說道:“你可以給劉茂和打電話,給你母親也打電話問問,真的,我這次吃了這么大虧,警察來調解的時候,還是我主動不要一分錢賠償,反而賠給你母親一輛三輪車。朔,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仁至義盡,把能做的都做了,就是希望,希望咱們之間別結下梁子,希望你能大人大量……”
溫朔端起杯喝了一口濃香的咖啡,神色平靜地說道:“這么做,是劉茂和教你的?”
“是,是他教的。”金祥點頭承認,隨即又趕緊解釋:“但他沒有說別的,而且我保證,我絕對沒想明白他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著化解恩怨,這又談不上深仇大恨,咱們兩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因為收廢品這點兒事,鬧了些小小的不愉快,就相互記恨下去的話,沒必要,也不值得,對吧?要不這樣,以后整個農貿市場的廢品撿收,全都交給你母親來做……”
“行了,我知道了。”溫朔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左手無名指在桌上輕輕畫著圈,淡淡地說道:“你先回去吧。”
“朔,那這件事……”金祥心里忐忑不安。
溫朔左手輕握成拳,抬起在鼻尖上輕輕蹭著,目光平靜地看著桌上的咖啡杯,面帶微笑,仿若自言自語般溫和地說道:“老話講,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能來京城找我談,說明還是很有誠意的,而且事后一系列的彌補行為,做得也還算好。這樣,我大概要放了寒假,才能回東云,所以時間還很長,希望到時候我回了家,能聽到我媽勸我,再為你全家人說上幾句好話。”
“嗯?”金祥尷尬道:“朔,你看是不是,給一句準話啊?這樣含含糊糊的,我心里沒底兒。”
“不明白,不知道怎么做的話,回去后找劉茂和,讓他教你。”溫朔擺擺手,神情和語氣還是保持著絕對的平靜,道:“你想要一句準話,我現在就給你。”
“啊……”金祥怔怔的。
“如果,你發現自己做不到我剛才說的條件,等我回了東云,你就給你老婆準備后事吧。”
言罷,溫朔起身離開。
“你,你什么意思?”金祥渾身急劇顫栗,突然就覺得身下一空,飛速墜入無盡的深淵,他嚇得猛地挺直腰板,使勁往下坐,往后靠,額頭上汗珠滾滾落下。
當他終于從極度的恐懼中清醒過來時,發現溫朔早已不知所蹤,咖啡店里,飄蕩著輕緩悠揚的音樂。
怎么辦?
溫朔臨走時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會做什么?
他又能,怎么做?
金祥不由得心生出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猛地將桌子上還未喝完的兩杯咖啡,連同杯、勺、碟子,一并掃落在地,這還不算,起身又憤怒地往桌子上狠狠地砸了幾拳。
此番親赴京城,低三下四可謂誠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