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停步,昂首挺立,緩緩收功,吐氣回神。
眼角余光卻發現不遠處的湖畔,有一人影出現。
“大爺的……”
溫朔暗罵了一句,原本還慶幸著,京城大學的人應該都被三角地的變故吸引,所以自己起壇作法布陣的行為,不會被人看見,畢竟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古怪的行為難免引人矚目。但隨即他就心生潑皮無賴的念頭,以寬慰自己,反正京城大學里不正常的人很多,誰敢質疑老子是神經病,大不了罵架。
但定睛一看,卻發現緩步行至湖畔那人,竟然是楊景斌。
而楊景斌此刻,步履舒緩,神色平靜,目光堅毅地向湖水中走去……渾身氣機仿若全無。
只因整個京大的氣場,都是他的了。
所以融于一體。
便好似無有一人。
“停!”
胖子大吼喝止,如同一只敏捷的兔子般飛竄向楊景斌……
晨光微露之時,楊景斌在三角地揮出了他手中利劍,劍勢鋒芒無可匹敵。之后,便拂袖,灑然離開,邁步在京大校園中懷舊追憶——他無比自信,這一劍勢可開天!
而且這一劍之后,自己的結局便已經注定——身陷囹圄。
三兩年,十數年……
也許一輩子。
正如他昨晚對溫朔所言:“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傻……”
我可以看透一切,可以想到一切,包括結果!
邁步校園中,回首過往時光掠影——初入京大時的興奮和迷茫,理想抱負和青春激昂,埋首虔學時,他親眼目睹過幾次同學們的熱血澎湃——哪怕愚頑,哪怕確實是錯,但年輕氣盛無所懼,為心中的理想、執念而全力作為。
那時候的楊景斌,卻膽小害怕,乖乖地躲在角落中,看校園中波瀾起伏,漫堤而過,水傾四方……
旋即濤生濤滅。
沉寂。
卻留痕!
他記得,自己最大膽的一次,也是最固執的一次,是幾年前已經是京大教師了,和最疼愛他、關照他、一直提攜著他,為他遮風擋雨助他前行的老師吳勤貴,發生爭執。
那次的最后,他選擇妥協,聽了老師的話。
所以他平平安安,一路不急不緩卻穩穩當當地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學問有了,名譽有了,穩定的工作,穩定的高收入……明年初就能拿到博士學位,再過一年,有新的研究成功,學術論文出彩,就可以評上教授的職稱了吧?
老師是這樣向他打包票的。
而且說這些話時,吳勤貴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慈祥,那么的欣慰,喜悅。
就像是父親,看著兒子取得了成功。
很多時候,楊景斌也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也最幸運的人,無關你有多少錢,有多大的權勢——有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父母健在安康,于是就有了一個完美的家庭,工作收入穩定,又是做自己最喜歡的考古事業,還不斷地獲得成功,榮譽……精神生活也不空虛,有目標,有激情。
但時間長了,他偶爾工作累了,一個人安靜坐著休息的時候,會突發奇想,覺得自己的生活中,還缺點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