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微笑道:“我是溫朔的媽媽。”
“哎喲,是阿姨您啊?這話怎么說的……”高岳轉身小跑著去拿暖壺和水杯,一邊朝里面嚷嚷:“胡志陽,胡志陽你大爺的別睡了,快點兒起來,阿姨和舅舅來了!”
“誰?”胡志陽在里屋翻身而起,聽著高岳的聲調高,又有些急促,趕緊披上衣服拉開門走出去。
這邊高岳已經給二人倒上了水,見胡志陽出來,馬上給他做介紹。
自然又是一番客氣禮貌的問候。
溫朔心痛如絞地蹬著三**采購回來,遠遠看到網吧門口停放的黑色桑塔納轎車,不禁訝然:“今兒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舅舅怎么來了?”他加快速度到網吧門口停下,隔著玻璃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喝著熱水聊天的母親。
穿著件紅黑格子的上衣,黑色的褲子,因為里面套著自己縫制的厚實棉衣、棉褲,所以撐得緊繃繃的,顯得格外臃腫,腳穿棕色雪地棉鞋,長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圍著一條老式的土黃色棉圍巾。
“媽!”
溫朔大叫一聲,跳下三輪沖進了網吧。
李琴手一抖,趕緊故作鎮定地把水杯放下,扭頭看著沖進來的兒子,然后慢慢站起來,滿面慈祥地說道:“快過年了,媽知道你忙,所以和你舅舅過來看看你。”
“媽……”溫朔哽咽著說不出話,淚水奪眶而出——他想忍住,因為網吧里還有兩位顧客,高岳和胡志陽也站在旁邊,可就是忍不住——丟臉,又如何?
幾乎所有認識溫朔的人,都覺得他很堅強!
但誰又知道,被堅硬外殼包裹著的內心深處,是膽小和懦弱,以及對母親深深的依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從小沒出過遠門,來到京城之后,又接二連三地遇到各種困難,他硬著頭皮咬著牙,在外人看來頗為輕松地見招拆招,盡數化解困難,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投巨資開網吧……所有的恐懼、擔憂、壓力、委屈、無奈以及堅強勇敢,在見到母親的這一刻,瞬間以流淚哭泣的方式,盡情宣泄了出來。
“站好!”李琴流著淚,卻是板著臉沉聲斥道:“哭什么?”
“哦!”溫朔立正,滿臉淚水,滿臉歡笑,還有那么一絲撒嬌賴皮的意味兒,咧開嘴哽咽著笑道:“媽,我想你啦!”
“也不怕人笑話!”李琴板著臉道:“我都替你臊得慌!把臉上給我擦干凈了!”
“是!”溫朔立正敬禮,抬手用沒顧得摘下來的棉線手套在臉上使勁抹了幾把。
站在旁邊的高岳和胡志陽,起初看到溫朔哭,還感覺有些尷尬、好笑。
此時此刻,他們突然也想家了,想家里的父母、親人。
于是眼眶泛紅,鼻子發酸。
要過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