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煙,這是恭敬相處不示威;
無視,這是暗點明示莫強求。
司機冀承和已然下車,走到了距離二人不足三米遠的地方站定,神情悠閑,站姿隨意,還掏出煙來低頭點了一顆,但如果有行家看到這一幕,就會發現這位司機看似隨意的站姿,事實上卻能迅速爆發出腿部最強的力量,而且只需要彈身而起,就能甩出鞭腿擊中那個老頭兒,或者縱身擋在馬有城的身前。
老頭兒憨憨厚厚,一副沒見過世面,沒出息的模樣,拿著馬有城遞過來的中華香煙,在手里摸索著,湊到鼻子下方仔細嗅了嗅,好像舍不得抽似的:“好煙,老板是有錢人啊,敢問老板從哪兒來?”
“京城。”馬有城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往車旁走去。
他知道,大清早的,自己已經被這老頭兒盯上,所以干脆以離開的態度,明確讓這老頭兒明白,別浪費心機了。
就在此時,突突突的聲音傳來。
有人大聲喊道:“馬老師,這兒呢,這兒呢……”
馬有城停下腳步,循聲看去,只見一輛農用柴油機三輪車飛馳而至,急剎車停在了路旁。
駕駛三輪車的,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
穿著白色短袖T恤,灰色大褲衩、運動鞋,又白又胖身材魁梧,如同一頭北極熊般的溫朔,從三輪車的后斗上一躍而下,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和馬有城握手:“怠慢了怠慢了,我是真沒想到您這么早就到了……”
“也是剛到沒一會兒。”馬有城笑呵呵地說道。
“東云地兒小,窮鄉僻壤的……咱就坐三蹦子吧。”溫朔尷尬地一指柴油機三輪車后斗,道:“我帶了椅子的。”
馬有城忍俊不禁地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司機,以及不遠處停放的那輛黑色皇冠轎車,道:“那,我們開車來的。你們走前面帶路,我們跟著就行。”
“得嘞您吶!”溫朔甩了一句京腔,又和那位神色隨和的司機招了招手算是打過招呼,然后轉身跳上了三輪車的后斗。
而此時,詹傳海剛從三輪車的駕駛位下來,神情靦腆正在鼓著勇氣想要上前打招呼,畢竟這位專程從京城趕來的專家、教授、高人,是來給自己父親治病的啊。
“傳海,走了走了!”溫朔笑呵呵地催促道。
“哎!”詹傳海趕緊紅著臉應了一聲,扭頭竄上了三輪車的駕駛位——剛才停下車,都沒熄火,掛上檔就走。
“你慢點兒!等等客人啊!”溫朔站在后斗上,扶著前欄,探身在詹傳海的頭上輕輕拍了下。
“哎哎。”詹傳海趕緊答應著踩剎車、離合器,摘檔,撓著頭尷尬地看向轎車的方向。
之前站在路邊和馬有城搭話的老頭兒,名叫周缺一,是東云汽車站一帶出了名的老混混,老狐貍,專門干些糊弄、欺訛外地人、鄉下人的勾當。
每天一大早,他都會來這邊等待第一班從鄉下、從臨關市開來的公交和長途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