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這玩意兒,只要在關鍵時刻稍稍留一手,就能讓人不至于當場死亡,但必死無疑了。
就像當初溫朔強奪秦落鳳的元神,完全可以輕易將秦落鳳當場擊斃。
雖說斗法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不可分心絲毫,但在最后確定了勝負的那一刻,令失敗的對手暴斃而亡,還是回去后再在無盡的遺憾、恐懼和痛苦折磨中死去,是可以選擇的。
“你如果輸了呢?”溫朔撇撇嘴。
“我怎么可能輸?”荊白笑道:“以湯泉寶的實力,在我精心布下的法陣中,連半分取勝的可能都沒有。”
“所以這也是你逼著湯泉寶,必須參加大會求死的原因?”溫朔鄙夷道。
“不止如此。”荊白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的計劃無恥卑鄙,坦然道:“你經常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中海鋪家鎮一戰,更是讓我對此深有體會,所以,僅僅是這點兒個人布下的法陣做準備,還不夠……”說著話,荊白站起身來,再次走到堂桌前,負手而立觀掛畫,道:“我召開玄門江湖大會,便是站在道義的制高點,整個江湖都在我的身后,湯泉寶如何能取勝?”
溫朔皺眉看著荊白,心里忽而生出了些許膽怯。
所謂老江湖,其實就是更狡猾、奸詐、狠毒吧?
荊白微笑著扭頭道:“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有你、洪裳、鞏一卦……我怎么會輸呢?”
“你大爺!”
一向自詡做事未雨綢繆、滴水不漏的胖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一刻,他深深地明悟了“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
自己還是太年輕,太老實了。
“如果真的事出意外,我不得不出手……”胖子嘆了口氣,神情略顯苦澀地說道:“那我就真的,不得不暴露自己玄士的身份,真正踏入江湖了。”
“何必活得這么累?”荊白微笑道:“你認為,自己玄士的身份還能瞞多久?”
溫朔怔住。
荊白道:“似乎對于隱藏玄士的身份,已經成為了你心中為自己設置的桎梏,如果說以前還還有足夠的理由,那么現在,它就只是一層桎梏罷了,你下意識地想要隱瞞它,不想公開化……事實上,你看到過有多少玄士,在生活中被人盡皆知其玄士的身份?縱然如我、如湯泉寶、鞏一卦,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神師、風水大師、算命大師這樣的稱呼,人們尊敬、愿意給錢孝敬,打心眼兒里,卻還是將我們與草莽江湖中,賣狗皮膏藥的騙子視作同一種人。所以,你一直以來的擔憂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江湖人知曉你江湖人的身份,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情。而世人,也沒必要刻意的隱瞞,只需要不張揚便可以了。”
溫朔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由衷地拱手說道:“受教了。”
話說到這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便默契地停止了剛才的話題,視線看向門口。
門簾一掀,穿著厚厚棉大衣,身材修長,相貌英俊的荊定賢邁步走了進來。
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溫朔,荊定賢愣了愣。
“咳。”荊白輕咳一聲,道:“溫朔,這便是犬子定賢。定賢啊,這是……嗯,是溫朔,是我的好朋友,你應該喊……溫叔叔。”
“別,千萬別!”溫朔趕緊開口打住,笑道:“你是長輩,也是前輩,定賢喊我叔叔的話,那豈不是亂了輩分,折我的壽嘛。我和定賢兄弟相稱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