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師,您也坐下啊,咱們坐下慢慢聊。”全然沒有察覺到眾人神情,更沒有去看湯泉寶瞠目結舌之神態的溫朔,一臉憨笑,有那么點兒隨意和自來熟地示意洪裳就坐。
可他這般語氣神情,便是讓洪裳,坐在那張桌旁啊!
而洪裳果然是出了名的不僅嘴臭,還他媽臉皮厚……但見他咧嘴無聲,卻明顯極為暢快地一笑,抱拳擰身向在座諸位拱手之后,坦然落座。
這他媽什么情況?
那名神情冷峻的青年,則是移步走到了溫朔身側,靠后些站立,微瞇眼,卻掃視全場。
湯泉寶回過神兒來,表情瞬間陰沉,又迅速恢復如初始那般和藹淡然,心想年輕人心高氣傲或者不懂事,都可以理解,又或者,是想要提出什么條件……想到那天在荊白的“家”中,溫朔坐在那里毫不識趣,卻被荊白以自己人為借口挽留時的情形,這溫朔,確實挺不懂事的。
“溫小友。”湯泉寶微笑著說道:“敢問今夜前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有些肺腑之言,一顆拳拳之心,為凋零二百余載,剛剛復興的玄門江湖,為湯前輩的玄法傳承,為玄門江湖的平靜,為江湖的未來,為時下眾多卻又因凋零而稀少的玄士們……前來勸諫前輩。”溫朔說到這里,起身抱拳,繼而深鞠躬行大禮,道:“晚輩泣血拜請前輩,為江湖計,為自身玄法傳承計,為今夜眾多前來拜訪前輩的江湖玄友安康為計,莫要再等明日玄門江湖大會上起沖突,今夜,請前輩自行兵解仙去!”
“什么?”
湯泉寶猛地怔住,瞠目結舌地看著彎腰九十度鞠躬,抱拳過頂的溫朔。
大堂中,眾人先是忍不住爆出了倒吸涼氣和震驚的輕呼聲,隨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什么情況啊?
我們是不是都聽錯了?
那個名叫溫朔,年紀輕輕的白胖子,此番登門前來,竟然當眾,如此恭敬地懇求湯泉寶,自行兵解?!
這胖子他媽有毛病吧?
找死?!
可是……
細想下剛才胖子那一番話,還有胖子此刻恭敬到甚至卑微的誠意姿態,所有人又都禁不住思忖著。
這胖子的話,是對是錯?!
為江湖計,為湯泉寶的玄法傳承計,為在座眾人的安康計……
是啊!
我等受邀,興致勃勃滿心歡喜又希冀、激動地趕赴臥狐嶺,參加二百余載未有的玄門江湖大會,卻又偶聽得他人告知荊白籌辦此次大會的險惡卑劣、自私用心,再想到將來可能會邁湯泉寶之后塵,才相互聯絡商議,臨時決定連夜趕赴八盤縣拜訪湯泉寶共商大事。
我們圖的是什么?
不就是圖一份安康嗎?
不就是怕將來那個要“鐵肩擔道義”,言出必行的荊白,清算過往的一些無奈之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