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師父沒有看他。
月色下,年輕的師父負手緩步而行,神色平靜。
“胖子。”洪裳輕聲道。
“嗯。”
洪裳稍稍斟酌了一下,終于沒有像以往那般想什么說什么,而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下,轉而閑聊般問道:“靳遲銳……是你的弟子?”
“嗯。”
“他年齡比你大哎。”
“是的。”
“他好像沒有修為……”
“嗯。”
洪裳皺眉道:“依你的年齡,收他做徒也沒多久,無論怎么算,他都已經不再適合修行玄法了,為什么你還選擇他?”
溫朔笑了笑,道:“是想問,之前我對靳遲銳的一些吩咐,是為什么吧?”
“還有,你又是怎么做到的?”洪裳道。
“本門玄法之密。”溫朔擺了擺手,道:“之所以先吩咐靳遲銳去做,是想鍛煉他……那,你也看出來了,我這個弟子心地善良,遇事時心不夠果決,下不去狠手,唉。”
“你被蒙我。”洪裳搖搖頭,道:“這根本不是玄法。”
“那是什么?”溫朔微笑著反問道。
“這……”
洪裳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如此詭異非凡的手段,除了玄法,還能是什么呢?
他思忖了一會兒之后,好似有些擔憂被旁人聽到似的,湊近了溫朔小聲問道:“胖子,你知不知道,你今晚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么?一旦傳到了玄門江湖上……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溫朔沉默著點點頭,沒有回答。
“之前那些年輕的小混混們,和我們根本不認識,之前也未曾有過謀面,就連給他們身上偷偷塞一張符箓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匆忙間布下法陣了!”洪裳語氣中透著焦慮和嚴肅,道:“在如此匆忙之間,沒有絲毫準備,沒有起壇作法、書符誦咒,僅憑氣機控制人的思維,并且促人自殺……溫朔啊,以我所知,只有成就天人身,才能有這般匪夷所思的仙人手段。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整個江湖會為之震動,你會麻煩纏身的。”
“有什么麻煩?”溫朔冷笑,道:“本門玄法之密,誰還能生生搶走?什么狗屁天人身,仙人手段,我們師徒二人,全都受了內傷,遲銳更是內傷嚴重,你看不出來嗎?”
洪裳皺眉道:“我說的麻煩,是死了九條人命,你的玄法又是如此匪夷所思,會被一些心術不正,或者對你有敵意的人,宣傳成邪術的。”
溫朔怔住。
洪裳說得對。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各種善心泛濫實則心性歹毒,或者愚蠢不知己身犯下大惡的人,當然更多的還是心性太過善良、軟弱的人,遇到一些事情后不分青紅皂白,不會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只會說“那不管怎么樣,不管怎么說,也不應該這樣去做啊!”
“其實……”溫朔微笑道:“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我以己身氣血,布下了法陣,造就出了能被尋常人看到的幻覺映像,唔,簡單說就是鬼,然后把那些人給嚇到了,倉惶逃竄時失足跌落了懸崖。”
“扯淡!”洪裳瞪眼說道:“你根本沒有充分的時間!”
溫朔搖搖頭,道:“你、我,陳世杰、靳遲銳四人,中途停下了,我有充足的時間做這些事情。”
“沒有!”洪裳生氣地說道,他最煩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