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墨鏡的溫朔抬頭掃了眼幾個五大三粗的老少爺們兒,不慌不忙地掏出煙來點上一顆,笑了笑,道:“姓遲的,你不用慌,也別害怕,我不是來找你要那兩萬八千塊錢的,再說了,你就算是給,又有個屁用啊?現在誰還在乎那點兒錢?”
“少他媽廢話!”遲寶忠猙獰道:“老子不認識你,也沒干過你說的那破事兒,滾!”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駛來,停在了南庫的大門口。
站在遲寶忠身后一個人高馬大,相貌兇悍的青年,趕緊小跑著過去,滿臉堆笑地拉開了奔馳轎車的門:“穆總,您回來了?”
一位西裝革履,梳著油光錚亮背頭,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微笑著下車,相貌兇悍的青年彎著腰把車門關上,恭恭敬敬地跟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后。
奔馳轎車緩緩駛離。
“增民哥,你回來啦?”遲寶忠擺出一副懶得再搭理溫朔的樣子,從攤位后繞過去迎上穆增民,大大咧咧地說道:“你說我這不是倒霉催的嘛,昨兒一老娘們兒嚷嚷著要我賠錢,今兒又來了這么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臭小子,說我十幾年前騙了錢,嘿!”
穆增民摘下眼鏡,瞄了眼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溫朔,皺眉輕聲對遲寶忠說道:“什么來路?”
“喏,像個有錢的主兒。”遲寶忠擋住溫朔的視線,小聲道:“那邊兒那輛車,這孫子開來的。”
穆增民扭頭看了看那輛黑色的路虎攬勝。
這年頭……
哪怕是在京城,平時能開一輛路虎攬勝的主兒,也不多。更何況,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穆增民屬于那種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的人。
他看那年輕人的神情,便知道來者不善,皺眉頗為不喜地看了眼遲寶忠,很想罵他一頓,又他媽給自己惹事兒——當年在東云賣變質發霉雜糧騙了兩萬八千元的事兒,但凡和遲寶忠熟悉的人,幾乎都知道,因為遲寶忠一直引以為傲,而不是為此感到內疚。
但穆增民卻不能當眾叱責遲寶忠。
因為他必須在所有人面前,時刻表現出自己的仗義護短,還因為遲寶忠做得那件事……
其實糧食批發這個行當中,雖然有些出格,卻也屬于正常。
往雜糧中摻假的現象實在是太普遍了——當然,如遲寶忠那樣直接拿幾乎全部發霉變質的東西賣給別人,讓人血本無歸,很少有人那么做。大家充其量也就是把一些不是太差的,摻和一下,或者用拋光等等技術手段處理,再低價賣出去。
穆增民沉著臉從攤位前繞過去,站在了溫朔的面前,淡淡地說道:“兄弟,你說遲寶忠當初騙了你家的錢,有沒有證據?”
溫朔搖搖頭,略顯疑惑地抬頭看著穆增民。
“昨天就有一位婦女在這兒鬧事,說遲寶忠騙了她的錢,同樣拿不出證據,最后我們說要報警,那位婦女也就不敢再鬧事,自行離開了。”穆增民微微俯身,靠近些溫朔,道:“你如果沒有證據,就別在這兒搞事情,影響了別人的生意,還敗壞了別人的名聲,那可不好……昨天那位是個婦女,沒人和她一般見識,可你不一樣,你是個爺們兒,把人惹惱了,真會打你的,懂不懂?”
“嗨,小子,趕緊滾……”遲寶忠湊過來冷笑著威脅道。
溫朔用手背輕輕撣了下褲子,站起身來,微笑道:“我不認識你,只認識這個叫做遲寶忠的人,看來你們是自己人了。別誤會,我剛才已經告訴他了,今天來,不是為了要那兩萬八千多塊錢,只是來告訴他,當年他做得那件事,比他,比你們任何人想象中造成的后果,都要嚴重,所以,他會死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