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嘆口氣,點點頭,卻還是反駁道:“話是這么說,可人性的復雜不用我多講,深諳心理學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掌握了某種強大的能力,又或權勢,誰又能時時刻刻控制住自己,不去使用它作惡?縱然是事后知曉自己做了惡,也會有百般借口安慰自己,或者在他人面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其中善惡,又怎么區分?”
“所以,草原上的巫術才會逐漸凋零,因為要尋找一個足以確保其良善的徒弟,很難,很難。”溫朔道:“僅憑此,便足以比得過玄門江湖上大多數宗門流派的傳承者,良莠不齊,只為宗門廣大,弟子眾多,卻疏忽了對品行的教導和監督。坦率地說,老荊啊,即便是你重振玄門江湖的規矩,以雷霆手段震懾群雄,但,真能管束得住嗎?”
“從古至今,再看將來,都不可能完全杜絕,也不能那么做。”荊白端起酒杯示意,喝下后嘆口氣道:“這種話不便于公開說,太殘酷也太容易令人絕望。”
溫朔雙眉緊皺,點了點頭。
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會不想天下大同,沒有罪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善美?
人類發展的根本,便是無盡的欲-望。
而欲-望,又是罪惡的源泉。
遠的不說,單說娜仁托婭的純善,不安,所以寧肯自己不斷地走著借尸還魂輪回的道路,承受著每一世的痛苦折磨,也不去選擇廣收門徒將己身所承之巫術發揚光大,就真的好嗎?
一旦斷了,便徹底斷了。
玄門江湖如若每一個宗門流派、世家,每一位玄士,都做這般思想,又何來千百年的江湖?!
早就絕了吧?
老話說“人之初性本善”,可老話又說“人性本私”
而私心,與罪惡,其實只差一線。
便在此時,荊白猛地醒悟過來,用略帶責怪的眼神瞪了胖子一眼,道:“把心理學的催眠術,用到我身上了?”
“什么?”胖子一臉迷糊。
“唔,抱歉,是我多心了。”荊白擺擺手,道:“關于你豢養的那只妖……嗯,你女兒的事情,我還是覺得不妥。”
“她乖巧,懂事,聽話,善良……”胖子把自己的女兒夸得幾乎沒有缺點。
“但她不是人。”
“我會讓她成人的。”
荊白知道自己勸不住溫朔,心里雖然惱怒,可畢竟和溫朔這么久的良好關系,而且溫朔剛才有意無意間的心理催眠,也起到了絕對的作用,荊白內心中,也有些期許和好奇,胖子真的能做到,把一縷陰煞之氣,短短不過四五年的時間,養成了精,又養成了妖,再化作人?
“唉。”荊白面露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能不能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