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人家少有不會做蛋餃的,方母更是其中的一把好手,拿個爐子來,底下的灶火燃到發紅,卻不見火苗。
鐵勺子不直接倒油,挨到爐子上烤到發熱發燙,再拿塊帶皮的豬肉來擦得锃亮,糊滿一圈,停手還能聽見皮肉滋啦的響聲。
蛋液一早就攪好了,橙黃色,冒著小泡,往鐵勺子中間澆,手腕微微晃動,勺子里就有一圈又薄又黃的蛋皮,邊緣稍微泛焦。
肉糜是早早剁好的,講究三肥七瘦,吃起來有汁水又不柴,筷子夾一團放到蛋皮中央,拿筷子尖一挑一按,蛋皮壓在一起,再左右翻烤,蛋餃也就做好了,再上鍋蒸,肉糜要蒸熟。
這樣剛出鍋的蛋餃最好吃,蛋香濃郁,阿夏咬開一個小口,包在里頭的汁水流出,肉糜混雜著蛋味,很是鮮嫩。
蒸熟的蛋餃吃的是本味,其他做法的阿夏也愛吃,拿來跟菠菜做個菠菜蛋餃湯也很鮮,一只只肚子里灌滿湯汁,蛋皮松軟。要么下到番薯面里頭,再加一把小青菜或肉丸,滋味別提多好了,尤其大冷天的吃一碗下肚,熱乎乎地舒服。
阿夏嘴里被蛋餃塞的鼓鼓囊囊的,還沒完全咽下去她就問,“阿爹,明日送春會,大哥請我去見他課舍的小孩,我想帶點吃的過去。”
方父知道那群學子,他時常空下來會去給方覺送飯,知道書院里的菜食花樣算不得多。心疼兒子也心疼這群小童,每次都會多做點帶過去分給他們嘗嘗。一個個叫得很親熱,又知禮數,路上要是遠遠見著都要問好。
他想起這群小孩,眼旁就起了笑紋,“明早我做點麻球,阿覺課舍里一共二十個小孩,多做幾個讓他們嘗嘗。”
“讓他們甜甜嘴也好,大福,你明日多做點,到時候也分給巷里幾個小孩。早之前曬在外面的東西,下雨都是他們給收的。”
方母還不忘叮囑一聲。
“行。”
阿夏又在樓下待了會兒,她今晚吃不下也就沒留在那里,直接上樓,把明日要換的東西翻出來。
她有很多的小玩意要置換出去,比如自己捏的陶泥人,高矮胖瘦不一,還有燒的陶瓷碗筷,一堆的畫,或者是紙扎的燈籠,很小的木質玩具。
地上全給擺滿許多小玩意,讓人無從下腳,她就坐在那堆東西里面,倒騰來倒騰去,偶爾還點個燈玩一玩,才把換給小孩的給收好,其他的東西全塞進另一個筐里,盛潯要換的話就全給他。
折騰到大半夜,窗外的光都暗淡下去才睡著。
第二日一早方覺就來敲她的門,阿夏捯飭好后和他一起把東西給搬下去。灶房里方父已經在忙活著炸麻球。
灶中央的小鍋里倒了不少油,一邊的砧板上糯米球裹著不少芝麻,投到還沒有熱的油鍋里,拿筷子慢慢翻滾炸透。
炸麻球是簡單的,但是要炸的好,里頭空外頭脆還不焦,真的不容易。首先油不能太熱,炸時火候控得要好,最關鍵得在麻球膨脹起來后,拿鍋勺反復壓扁為止,到表皮金黃,瀝油撈出。
麻球沒什么太濃的香味,一個個又圓又大,里頭只有點豆沙,脆皮外糊滿了芝麻。
剛出爐的很大,阿夏拿筷子叉了一個,咔嚓的聲響,筷子鉆過脆皮,麻球里是軟白黏的糯團,還會粘連拉絲,最里面是空心的,只有點點豆沙。
阿夏對麻球的表皮一般,最愛那層糯糯的,和嘗到豆沙的甜。就這個她能吃上兩個不停嘴,一點也不油膩。
方父還特意把炸好的裝到油紙袋里,又怕他們不好拿,在外頭套了個籃子叮囑道:“等會兒讓他們趁熱吃,冷了味道差一些。要不是我今日得去給別人當幫廚,我總要送你們過去的。”
他這話讓在后頭吃麻球的太公吹胡子瞪眼,“怎么,你不能去,我還不能送了,今日送春會我正好拿夏扇去換。你忙你的去,我等會兒劃船送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