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谷雨,阿夏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要是在王家莊時,能見到滿山的茶園,大家天還沒亮就套著茶簍去摘茶葉,若碰到桑樹,上頭還有不少戴勝鳥,此乃春末夏初之景。
等阿夏完全清醒后下樓,底下堆著幾個高矮不一的籮筐,方母正彎腰拾掇,她繞到前面問,“阿娘,這些是誰送來的?”
“還能是誰送的,”方母挑揀著一把香椿頭,想也不想地回,“你外祖母大早托人跟船送來的,今年谷雨的茶葉好,香椿也好,三更天去摘了匆匆送來。”
她忍不住埋怨,“你說年紀都這么大了,大半夜還打著燈籠去摘茶,要是出點事情,呸呸呸。”
方母連忙吐掉這句話,嘆口氣直起腰來,“算了,老兩口一根筋的也說不聽。等會兒把這春茶給收拾好,今日你小溪姐過來,晌午后可不能出門,幫著一起做些事情。”
阿夏連忙點頭應下,不敢在今日觸她娘的眉頭,吃了早食揣上一兜子的谷雨貼往外頭盛家走。
青磚小道上路過的人要么肩挑著兩個竹扁籮,要么手里挽著個竹籃子,里面裝的全是春茶,或是香椿,也有剛去山上采的南燭葉子。
整條道都充滿“亂糟糟”的香氣,阿夏聞著夾雜的味道,從橋上走過,還沒到就看見盛潯家的門大開。
她走過去時,盛母已經搬著東西朝另一邊走去,探頭往院子里一看,盛潯還在規整東西。
“阿夏,來做什么?”
阿夏準備悄悄進去,就聽見盛潯低啞的聲音響起,明明他連頭都沒有抬。
“你怎么知道是我?”
阿夏湊到他旁邊,也彎下身看他修船舵,語氣很好奇,明明她都沒有發出聲音來。
“你的腳步聲,我聽到了。”
盛潯裝好最后一個木件,將頭抬起來,看向她,問道:“怎么這么早來找我?”
他問完將手浸到一旁的盆子里去搓,阿夏就站在那里,從衣兜里掏出一疊谷雨貼,甩了甩,聲音嘩啦啦的。
她說:“上次你說我做面給你還不夠誠心,喏,今日我畫了這么一堆谷雨貼,送你總算有心了罷,可避禍消災。”
說歸說,下巴還微微翹起來。
盛潯用巾子擦手,骨節微微泛紅,從她手里接過谷雨貼后,伸出一只手指輕輕點了她的臉頰,觸感冰涼。
他和阿夏說話總會彎腰低頭,“確實有心了。”
收回手后又道:“晚點我要去海灣祭海,等吃完飯在家里等我來找你。”
“找我?”
阿夏摸著半邊臉頰,對他的觸碰也沒有以前那么想拍他的手,只是語氣頗為不解。
“對,找你去一道去新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