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盛潯的船航行到了何處,應當早就到下一個城鎮了吧。
她晃著掛在一旁的孔明燈,照到墻上的星星點點也跟著閃,歪頭看了一會兒,等里面所剩的油燭全燃盡后,阿夏才算熟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鞋都沒穿立馬去開窗戶,直接拉起桶子,見著桶里有信,阿夏一大早就開始歡喜。
她翹起嘴角,把那封信打開,其實大概也能猜到會寫什么,畢竟今日是七夕。
果不其然信上第一句話就是:走后的第二天就是七夕,本來想著能陪你一同過的。
雖然錯過了,可當日要吃的巧果和江米條我都準備好了,還有自己做的磨喝樂,等明年再陪你月夜觀星。
今日不用在意手巧不巧,至少在我眼中,阿夏的手就是最巧的。
當然要是能在我回來前,給我繡一條腰帶,那應當是當之無愧巧字頭一名,不過要等我當面回來夸你。
阿夏看到最后,嘴角翹得更高,低低地道:“誰要給你做。”
不過腦子里卻想得是,布莊里應該上新布了,倒是可以去瞧瞧。
照舊反復看了好幾遍信后,才拿起桶里的小玩意,第一個是木質的玩偶,磨得很光滑,全身彩繪,底下有個方形底座。
這是七夕當日街上都會售賣的磨喝樂,讀著古怪,從佛教眾神之一演化而來,多年叫著也叫習慣了。
阿夏把那小玩偶拿起,對著光瞧了會兒,從輪廓中勉強認出了這應當是她。圓臉大眼,熟悉的綠色衣衫。不過也確實是盛潯自己刻的,因為刻得著實好笑。
她笑夠了,才把綁在油紙包上的紅線拆開,一袋是巧果,另一袋則是江米條。
兩樣都是每年七夕家家必備的糕點,巧果也并非是什么果子,而是用糖、油、面粉揉出來的團子,顏色黃而透白。
上頭還要刻花樣,就搓圓揉長條并非鎮上百姓的偏好,他們更愛在上頭用模具印紋樣,諸如鵲鳥、荷花苞、飛燕又或是雙喜。
這巧果吃起來口感偏甜,倒是滿足了小孩的口味,不過大家吃得不算特別多。更多是在七夕這日,找繩線把巧果綁起來,掛在木棍上頭,要是愛俏,那就再往上栓些穗子。
至于江米條,應當算是特有的風俗,至于為何要吃,阿夏也不知曉。只知道年年今日,她娘都會做些出來,鄰舍送一點,再放到街上支個攤子賣。
所以阿夏也知道如何做,這是用糯米粉做的,不過得在做面團的時候,往里面放化開的麥芽糖,這樣甜味能更好得滲入。
揉好的面團,需餳段時辰才好,搓長條入油鍋,表皮不能干。
干得炸下去就要裂開,得保持點濕潤,還需要硬一些,不然那是在炸糯米圓子,皮肉粘連,軟糯粘牙。只有濕而稍硬的糯米條,才能炸的黃胖,圓鼓鼓的,再淋上一些糖漿。
所以入口起初是甜,咬到江米條后,免不了咔嚓聲,表皮炸的過于酥脆,一點都不粘牙。
阿夏吃得不算多,主要這玩意真的不能吃多,有一年吃到嘴角起泡后,她就再不敢一日嘗半袋了。
也只能借花獻佛,把這些送給大家嘗嘗,不過她爹娘都出門擺攤去了沒在家,他們準備趁著今日再賺一些。
她出來后有點遺憾,她娘居然擺攤都沒有叫上她,不過很快,阿夏也就全然拋開這個念頭。
外頭傳來幾聲砰砰的敲門聲,緊隨其后的就是山桃的聲音,“阿夏,起來了沒呀”
阿夏故意沒應聲,悄悄往門邊走,就聽見她跟曉椿說,“起得太早了些,阿夏指定還沒起,叫也是白叫。”
“誰說我沒起的,”阿夏走過去打開門,挑著眉看她,“我今日起得很早好嗎。”
“哎呦,真是難得,”山桃瞟了她的臉一眼,而后手搭在阿夏的肩膀上,把她往里頭帶,“昨日我們本來過來了,不過遠遠瞧見你和方大哥出去,知道有要事做,想想便也回去了。”
曉椿瞧她面色與平時無異,才松了口氣,其實本來她們就是想來看看阿夏如何。盛潯又在臨走前懇請她們這段日子多多看顧著點阿夏,不過就算他不說,兩個人也是會這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