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抬手抓住了丹藥爐的邊緣,無數的惡鬼在他身下撕扯著他。
李長生避開謝棠刺過來的劍,雙手按下機關,丹藥爐的蓋子“轟隆隆”在蓋下去。
溫純琵琶骨在往外流血,他沒有一絲的力氣,抓著丹藥爐邊緣的手指在發抖,他聽見沈玉琢在喊他“溫純謝棠救救溫純”
謝棠一襲白衣落在了他的手邊,她如同一只蝶落在丹藥爐之上,握著劍垂眼在看他。
她的劍尖輕輕巧巧就抵住了要蓋下來的丹爐蓋。
那張臉與兒時的謝棠重疊,他仿佛看見一臉稚氣的謝棠出現在關押他的籠子外,看著他說“你好像一只可憐的小狗。”
他望著她,像一只傷痕累累的狗一樣望著她。
可這一次,她沒有像兒時那樣伸手摸摸他亂糟糟的發,對他說“我替你把脖子上的鎖鏈打開,但你不能跑。”
她打開了他脖子上沾滿血的鎖鏈,給他水喝。
他震開關著他的籠子,推開她,逃了。
他騙了她,所以他要補償她,他在魔道里守著她,偷偷陪著她,他通風報信將她的地址送出去盼著萬宗門來救她
他跟著救她的馬車后護送著她回門派
他想拜入沈蘭時門下,好好守著她,彌補他兒時騙了她
這一次,她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冷淡淡的說“你這樣看真像一條喪家犬。”
他喉頭發顫的開口叫她“仙君大小姐”
她記起來了嗎兒時她解開他的鎖鏈,他問她叫什么,她告訴他,她叫“仙君大小姐。”
她一定能記起來,因為魔道五年里,他偷偷守著她,總會叫她仙君大小姐。
她那時還會問他你為什么這么叫我之前有個人也這么叫我,可是他騙了我,我恨他。
溫純望著她,啃食著他腿的惡鬼往下拽著他,他死死抓著邊緣等著她想起來。
她卻沒有一絲表情,松開了劍尖,從他的眼前閃身而去,如同一輪遠去的明月。
丹藥爐的蓋子“轟隆”砸下,砸在他的手指之上,他摔入密不透風的丹藥爐之內,被無數尖利叫著的惡鬼淹沒、撕扯。
他感覺他的眼珠子被摳了出來
他聽見謝棠在外說“我為什么要救他呢我和他又不熟,他若真是魔種就該死。”
不熟
她與他不熟嗎
她沒有記起來他嗎
他是籠子里的被她放開的魔種,是魔道里她的小乞丐
她到今日還沒有認出他,記起來他嗎
她怎么可能不記得他了
他寧愿她恨他,要報復他,可是她怎么能記不起來他
惡鬼的利爪伸進他的胸膛里,他感覺到什么東西被扯了出來,很痛,痛的他想吐。
惡鬼撕開了他的喉嚨
插在心口的圣女劍紅光越來越盛,他看到自己的血快要將丹藥爐灌滿,看見自己的皮肉七零八落的被咬下來。
他要死了嗎像被野狗分食的一塊肉。
不,是喪家犬,一只什么也沒有的喪家犬。
“溫純、溫純”
似乎是沈玉琢的聲音,她在外哭著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