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謝蓮崖被眾人圍著有些不習慣,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受傷病重都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挨過去就好了,“一點小傷而已,叔母和顧夫人不必擔心。這怪不到顧少爺,是我自己沒當心。”
他又垂下眼去尋阿棠的小小身影,對她笑笑說“阿棠不擔心。”
任誰也能聽出來,他對旁人的冷淡,與對阿棠格外不同。
顧夫人忙叫他先進去換衣服清理一下,又叫敏君也去更衣,別全著涼了。
沒一會兒顧敏君就換好了衣服回來,瞧見阿棠坐在回廊里擔心的等著謝蓮崖出來,心中有些吃味,這丫頭也不關心他有沒有摔著
但又覺得自己小氣,人家謝蓮崖確實摔了。
他過去用手指碰了碰阿棠的臉頰,說道“這次確實是我沒照顧好你大哥哥,下次我定然注意。”
謝棠倒也不怪他,謝蓮崖是個要強的人,定然不會讓顧敏君攙扶著他走,那么大的雨,山路又滑。
“你們怎么冒雨回來了”顧夫人問道“我還以為你們要留宿書院,這么大的雨。”
顧敏君道“原是要留下的,但蓮崖兄惦記著家中小妹從要趕回來。”
阿棠抬頭看他。
顧敏君嘆氣,這話可不是他瞎說,是謝蓮崖自己與春先生說的,春先生原本熱情的留他們留宿,但謝蓮崖看著天色已晚,執意要告辭,與春先生說出來前沒有向家中小妹打招呼,怕她在等著。
他們這才冒雨下山。
顧夫人笑了,伸手摸了摸阿棠的頭道“想不到你這哥哥才與你相處沒多久,便這樣記掛你了。”
阿棠心中嘆氣,她與謝蓮崖“上輩子”就相處很久了。
鋤禾打開了房門,謝蓮崖已經換好了衣服。
宋姑姑進去替他診治,沒一會兒便出來說,沒傷到筋骨只是擦傷,拿了外傷藥給他敷幾次便好,只是腿上的刮傷嚴重點,這些日子別亂走動。
腿也摔傷了。
阿棠在門外探頭看屋子里的謝蓮崖,他坐在桌子前,披散著剛洗過的發,一身白袍,臉上和手上敷著淡綠色的藥膏,看起來像是上了妝一樣。
他似乎感應到了她的視線,扭過頭來面向她“阿棠”
她應了一聲,走進去,走到他的跟前看著他臉上的傷口說“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那傷口正好在他的眼尾處,留疤就不好看了。
“阿棠會嫌留疤丑嗎”他問她。
阿棠捧著他受傷的手看,“大哥哥留疤也不丑。”
他輕輕笑了,握住阿棠的小手指拉著她起身,往窗下走了走,停在窗下的條幾前,拿了一樣東西遞給她。
是一個用藍布整整齊齊包裹著的木盒子,她打開盒子瞧見里面是幾本畫本,里面像連環畫似得畫著許多民俗故事。
“這是春先生給你的回禮。”謝蓮崖道“我怕淋濕了用盒子裝了起來,看看喜歡不喜歡。”又說“春先生說里面還有一本關于貍奴變成人的報恩故事,我想你應該喜歡。”她不是喜歡小貓嗎
阿棠拿著那幾個畫本心中泛起一絲絲酸楚,其實畫本不值錢,娘親給她買了許多許多,但他惦記著她的喜好,珍重的帶回來給她,她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和好意。
他的手掌輕輕落在她柔軟的發上,低低輕輕的和她說“大哥哥有一件開心的事想與你分享。”
她仰起頭看他,看見他蒼白的臉上掛著笑意,難得開心的笑意。
他對她說“春先生收為我弟子了,雖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卻想讓你知道,所以急著回來告訴你。”他無人可以分享喜悅,卻想與她分享。
阿棠的心像是被輕輕柔柔撫摸了一般,她明白他的這種心情,像是她在外獵到一只兔子,便會迫不及待的回來告訴爹爹和娘親,哪怕是一件小事,卻想與最親近的人分享。
而他在這個世界里最想分享的人是她。
阿棠輕輕抱住了他的腿,仰頭看著他發自真心的說“大哥哥真厲害,我為你感到開心,很開心。”
謝蓮崖垂下眼,摸著她的腦袋輕輕笑了“謝謝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