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笑道,
“我們這一片兒都傳遍了那秀才娘子本就是個不安于室的,胡秀才前兩年得了肺癆,一直吃著藥,時好時壞的,早不能與她行房事了,她就在外頭借著賣茶四處勾搭結果勾上了那趕車的賴東升之后您怕是也聽說了,被人開膛破肚嘖嘖嘖死得慘啊”
店小二一面說一面搖頭嘖嘖有聲,牟彪又問,
“那那胡秀才是如何反應”
店小二嘿嘿一聲,鼻子里噴出一口氣來,甚是鄙夷道,
“胡秀才一個病秧子,自己婆娘被人拐跑了,吭都不敢吭一聲,現下被人殺了,連去衙門見官都不敢,如今在家里窩著,這都三天了,還不敢出來見人呢”
牟彪與那店小二又說了會子話,賞了他五個銅板兒,又將馬寄放在了酒樓之中,三人便進了官帽胡同里,待到了胡家的院門前,三人站在門前聽了聽,里頭偶爾傳出一陣咳嗽,沒聽到有人說話。
三人還是翻墻進去,這回因著屋子里有人,不敢躍進去,便由牟虎在下,牟彪與牟龍踩著他的肩頭翻進去,之后牟虎在爬墻頭進去。
三人進去院中,那角落處養著的一只雞,感覺到有外人進入,在窩里咯咯的叫了幾聲,屋子里有人說話道,
“娘啊家里的雞在叫,莫不是有人偷雞,我去瞧瞧”
一個蒼老的聲音應道,
“你身子不好,莫動了,為娘去瞧瞧”
說話間,里屋有動靜傳來,一名老嫗披著衣裳,手拿著蠟燭出來,她老眼昏黃,瞧不清道兒,不敢走快了,一步步緩緩走到院子角落處看了看,又將蠟燭舉高,瞇著眼兒四下看了看,
“沒人呀”
這廂轉身回去,一面走一面對里頭人道,
“兒啊沒人偷雞”
說著邁步進去,將正堂的門關上,又往那里屋走去,里頭的人聽了,咳嗽兩聲,喘了幾口氣道,
“沒人便好我們家如今就剩這只雞了”
說到這處又喘了兩聲,幽幽道,
“娘啊我若是去了,您老人家可怎么過活呀”
那老婦人聽了沉默半晌,緩緩將手里的蠟燭放在桌上,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無聲流下兩行淚水來,口中卻是平靜道,
“我的兒,你若是心疼為娘,便應當好好地養病,莫再糟蹋身子了”
說著過去那床上為兒子扯了扯被子,之后又緩緩回到桌前吹熄了蠟燭,摸索著到了窗前搭起來的一張簡陋小床上,以前兒媳婦還在時,都是她半夜伺候兒子的,如今兒媳婦沒了,胡母便搭了一張小床,睡在兒子這屋子里,半夜里兒子時常咳得喘不過氣來,她時時陪著,也好照應
待得胡母躺下之后,那邊床上的胡秀才嘆了一口氣道,
“娘,你說我是不是應去衙門里,同官老爺講清那日里的事”
胡母聽了卻是反應極大,怒道,
“他做下那等傷風敗俗之事,便是沉了塘也不為過,由著官老爺把他砍了頭才是最好,你憑甚為他脫罪”
胡秀才沉默良久,
“但這事兒不是他做的呀”
胡母應道,
“你說不是他做的,那又是誰做的,你可能說個一二出來”
胡秀才又是良久的沉默,最后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娘我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