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呀爹您老人家到底給我說的甚么親事呀,當真是誤了兒子半輩子”
想到此處賈金城垂眸思慮,
“以向家人這死纏爛打的性子,便是真與向氏和離成了,多半也是會被他們在身上狠狠撕下一塊肉來,倒不如痛快些,舍些銀子讓向家兄弟勸著向氏和離”
正思慮間,外頭甘百戶到了,向家兄弟那都是窩里橫,又前頭被北鎮撫司嚇破了膽,如今見著那一身飛魚服,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不由自主都斂了呼吸,畏縮在一旁不敢上前。
“大人,家務事情竟是勞動大人大駕,賈某實在慚愧啊”
賈金城上前行禮,甘百戶點頭擺了擺手,
“賈仵作即是北鎮撫司的人,便是兄弟,即是兄弟,這家務事兒,我們也能幫幫手的”
說罷打量了這屋子里的情形,問賈金城道,
“這可是娘家人”
賈金城點頭道,
“正是向家三兄弟”
甘百戶點頭,
“即是娘家人到了,那我們便說說這事兒吧”
賈金城請了他上座,自己與向氏對坐左右兩邊,向家兄弟推了向大坐到了下首,其余人等都立到了一旁,甘百戶道,
“按說這婚姻之事,我們旁人當是勸和不勸離,因而我還是要勸賈仵作兩句,婚姻不易,你們又育有六女一兒,這同甘共苦這么多年,這坎兒能過去還是過去的好”
一直哭哭啼啼的向氏與下首低頭的向大聞言都拿眼瞧向賈金城,
“當家的,你當真不念這么多年夫妻情份了么”
向氏拿帕子擦眼淚道,向大也道,
“大姐夫,何至如此,這夫妻二人吵吵鬧鬧乃是常事,我大姐這性子是不好,她做錯了事兒,你打也打得,罵也罵得,何至要和離呢”
賈金城卻是看都不看二人,只是對甘百戶道,
“大人,此事賈某心意已決,還請大人做個見證”
甘百戶點頭嘆一口氣道,
“罷了,這鞋合不合腳,只自己知曉,日子過得甚么滋味兒,也只你自己知道,若是不想過了,便好好談談,畢竟多年夫妻,也不好逼人太急”
賈金城點頭,對著臉色慘白的向氏拱了拱手道,
“這么多年你在我賈家,沒有功勞也算得有苦勞,我賈某人謝你”
頓了頓又道,
“只如今你我二人夫妻感情已淡,再過下去便只有相互憎恨,如今你我二人已近知天命的年紀,前半輩子已是走錯了路,后半輩子放過彼此,當求一個后半生安穩才是”
又頓了頓道,
“即是和離,當年你嫁過來時的嫁妝,你可帶走的”
聞言,向氏與向家兄弟的臉色都不好看,當年向氏乃是大姐,出嫁時家里下頭還有好些個嗷嗷待哺的小嘴兒,向家二老重男輕女的性子,根本不會給她嫁妝,向氏當年就是抱了一床被子便嫁了過來。
而那床被子,也在第二年被向老太尋了個借口又給抱了回去,向氏哪里還有嫁妝
賈金城似是沒瞧見向氏的臉色一般,又接著道,
“平日里這家中的生活都是我在開銷,面攤上掙的銀子都是給了你的,你若是離開,你的銀匣子你抱走就是,我也決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