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尋牟良的下人回來報,說是二爺與朋友坐了船,順流而上,如今不知去了何處
“若是他在,我又何至在這里”
有事男人頂上呀
關氏嚇的不成,再看了看劉氏,顫著聲兒問道,
“婆母,這這驗尸要驗到甚么時辰啊”
劉氏看了她一眼,也是知曉二媳婦的懼怕,便應道,
“驗尸自然是要細看的,想來是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頓了頓看了看二兒媳婦煞白的臉色又道,
“怕甚么我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見見世面,我們家同別家不同,這樣的情形你也當見一見的”
想當年老爺出去辦差遇險,一度傳回消息說是人已經沒了,是自己不信,領著人去那遇險的山中尋找,一路過去見著不少尸骨,死狀奇慘,自己也是如關氏這般,嚇得臉色煞白,兩股戰戰,不也是一路硬咬著牙過去,在一處坍塌的山洞里尋著了老爺
所以她同老爺那是共患難的夫妻,即便是這府上的姨娘再得寵,也越不過自己去
便是五姨娘也不成
劉氏在這處回想當年,四蓮在里頭正舉刀將香鈴的肚子破開,香鈴的身子此時已經柔軟,腹部開始微微隆起,她這一刀下去,便聽得噗嗤一聲,尸氣噴出,四蓮早有預料忙退后一步,待得香鈴肚子里的尸氣排出,這才過去,將傷口擴大直至小腹處,這廂用兩根鐵鉤一左一右分開肚皮,露出里頭的內臟來
四蓮自小便看著賈金城驗尸,到如今也有小十來年了,尸體她不怕,剖尸她也不怕,拿刀的手穩穩當當,將香鈴的內臟一樣樣的取了出來,借了亮如白晝的燭光,仔細的察看,待剖開香鈴的子宮里,一刀下去,便有烏黑的血液涌了出來,四蓮將它取了出來,將血液全數倒入了一旁的小桶中,待得烏血流完之后,子宮之中的那個模糊血塊便現了出來
四蓮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香鈴不是好個姑娘呀”
依著那李五所言,他與香鈴見面的次數不多,今年夏日他們到莊上也不過半月,香鈴這肚子里的肉怕是怎得也有三個月了吧,大大的腦袋占了身子的一半,手腳四肢已經分出來了,透明的肌膚下還能見著極小的內臟。
四蓮將那胎兒放下,滿手血污的走上臺階,沖著外頭叫了一聲,
“婆母,您可是要進來瞧瞧”
劉氏聞言便問道,
“可是發現了甚么”
四蓮點頭,劉氏邁步進來,關氏卻是抖著雙腿,咬牙走了兩步,走到門前往下一看,只見幾步臺階之下,亮如白晝的水窖之中,那破開了肚子的尸體,當下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眼一翻,就往身后倒去
她身后的婆子忙伸手抱住她,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劉氏回頭看了看她,吩咐道,
“把她送回去吧”
年輕人沒見過世面,膽子也小,十年前鬧雪災那回,京城之中都有倒地尸,她出城時還見著路邊被野狗啃咬了肚子的尸體呢
劉氏轉身過來看向那尸體,
“有甚么發現”
四蓮指著那香鈴的肚子道,
“婆母,您瞧香鈴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有三四個月了”
當下將自己的懷疑一講,劉氏面色陰冷,沉聲哼道,
“哼看來這府中有人不老實啊”
香鈴這樣的粗使丫頭,是最低級的丫頭,不比跟在主子身邊的大丫頭能跟著主子外出,一旦進了府,那是輕易不能出去的,因而她這肚子里的孩子,多半就是府里人的了
劉氏不愧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正室夫人,去了前頭想和稀泥的念頭,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問四蓮道,
“依你覺著,這奸夫可是與香鈴的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