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蓮的眉頭一皺,劉娘子嚯嚯怪笑,
“那女人那女人外表瞧著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你你猜她多少歲了”
“多少歲”
“她已經一百二十六歲了”
四蓮聞言眉頭一挑,只聽劉娘子道,
“這是這是她有一次多喝了兩杯,自己告訴我的她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一直在想法子煉藥,煉長生不死的藥,煉永保青春的藥”
“她用人來煉么”
劉娘子嚯嚯兩聲,
“你說的對,她在用人煉藥”
頓了頓又道,
“她這些藥不光是自己吃,還賣給很多人,那些達官貴族,那些有權有勢,又怕死的人”
四蓮聞言一驚,
“這這京城里有人吃她的藥”
劉娘子嗯了一聲,
“你當她做這傷天害理的事兒,為何這么多年都沒被人發現”
四蓮心頭一陣陣發涼,
“有有多少人吃了她的藥”
劉娘子微微搖了搖頭,
“我我并不知曉,她那處有一個小冊子,我聽說過卻從未見過”
頓了頓道,
“這有多少人我雖不知曉,但我卻知曉她將那藥賣進了宮里”
四蓮聞言心頭猛跳,
“你”
她剛說了一個字,只覺得喉頭發干,咽了一口唾沫,才又問道,
“你怎么知曉的”
劉娘子沒有回話,自己喃喃道,
“我我雖為她辦事,但心里一直一直記掛著家人,我想盡了法子打聽”
說到這處她突然激動起來,奮力的抬起頭來,連那被糊住的雙眼都用力的睜開了,現出一對被毒液腐蝕的空洞洞的眼窩來,里頭滿是膿血,
“我我也是前頭一月時才知曉,他們他們原來早早就死了”
劉娘子被抓的第三日,她那一家子公婆、丈夫連同兩個孩子都被帶進了地牢之中,因著那女人煉藥的上等藥材是年幼的稚童,中等的乃是青壯年,最下等的是老邁之人,因而最先死的就是她的兩個孩子,之后是丈夫,最后才是公婆二人,又因著她那公公年紀大了,本就有病,身上的東西無甚大用,因而一直關在地牢之中無人去管,直到劉娘子被派去莊院的前一天,才被拖進二層殺了。
“有有一日我巡視牢房,無意在一間地牢的墻面之上,發現了我那老公公用手指甲摳出來的字跡,上頭寫明了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人,家中家中有何人又又是因何被人關在此處”
劉娘子那公公早年乃是村里的秀才,也是能識文斷字的,劉娘子原是不識字,不過自出來在冰鋪里管事,因著進進出出需得賬目記錄,她也跟著學了些字,因而當她看到墻上那血跡斑斑的字跡時,整個人便瘋了,說到這處,劉娘子猛然伸出了手來,只見她那兩只手掌上血肉層層落掉,露出里頭森林的白骨來,
“嚯嚯嚯嚯”
劉娘子的嘴里發出一陣陣怪叫之聲,雙手沖著虛空亂抓,這靜夜之中,昏暗的牢室里,見得十根白指骨在自己的面前晃動,地上那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那勉強可以稱之為臉的洞里發出嚯嚯怪叫,這樣的情形,便是汪媽媽這樣的人自詡藝高人膽大,此時也是心里亂跳,面色如土。
賈四蓮蹲在她身邊,面色也是煞白如紙,她強自鎮定,深吸了一口牢里惡臭的空氣問道,
“那后來呢你做了甚么”
“我做了甚么我做了甚么”
劉娘子的聲帶已經開始受損了,她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
“哇哇哇我我我把她的藥全毀了,她那血池里全是人血,我把血池放干了,把她收藏的那些人內臟,全數剁碎了,把她藥房里泡的嬰兒全數砸爛了,把把她做出來的藥,全數用腳踩碎了哇哇哇哈哈哈”
劉娘子雙手沖著虛空亂抓,
“她她見了氣得臉都歪了,我說我要去告給官府,她便說她有宮里的貴人在背后撐腰,宮宮里的貴人都吃她的藥我我告也是白告哈哈哇哇哇她給我灌了一種藥,說是要讓我十日之內受百般折磨而死,我我不怕可我不能這么便宜了她她把我關在地牢里我我就裝死待他們把我抬出來時,我就逃了”
劉娘子被灌了藥,她的尸體不能用,就被人趁夜抬到外頭亂葬崗丟棄,她趁黑爬了出來,劉娘子知曉這女人與諸多達官顯貴都有干系,甚至宮里的娘娘都是她的客人,她如今成了這副鬼樣子,便是去敲聞登鼓,只怕也見不著皇帝,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賈四蓮。
她聽說賈四蓮嫁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兒子,這也算是她這平頭百姓認識的唯一一個身份高貴的舊識了,
“錦衣衛錦衣衛可是聽命于皇帝的,若是告訴給了錦衣衛,說不得還能上達天聽,讓皇帝來殺那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