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呢,內務府給準備了什么,就帶什么,別的一概沒帶。伺候的人除了宮里本就伺候她的兩個小宮女,也是一個沒往出帶。婚服倉促下準備的,不是大裝的側福晉禮服,而是一種淡到了極致的水紅色喜服,喜服上沒有什么并蒂蓮之類的,只繡了大朵的牡丹瞧著花開富貴。蓋頭上沒有什么龍鳳呈祥戲水鴛鴦,就是個墜著流蘇的蓋頭,一點圖樣都沒有。
五福晉低聲道“瞧這樣,也不像是要跟老八兩口子過日子的樣兒呀”
七福晉笑道“這是請回個大姑子,端看八弟妹怎么去想了。她要是接下了這個側福晉,那對方得歸她管。可她若是就是不把這側福晉當側福晉,那這就是個大姑子。怕是很多事,她得聽人家的管。”
九福晉輕笑一聲,“八嫂怕是巴不得對方不朝爺們伸手呢這會子就想著,只要不要八爺,沒什么不能給人家的。”
桐桐心想,如此皇上的意圖也算是實現了。說到底,皇上就是不想叫八福晉插手的太深,而八爺應該是對八福晉的處置上,并不能叫皇上滿意。皇上這才不得不下猛料。
就像是自家爺說的,皇上還是不舍八爺之才呀
新人送進了新房,蓋頭壓根就沒用八爺挑,人家直接將蓋頭給掀開了,“蓋著這個勞什子,可把人給憋悶的壞了。”說著就起身,左右看看,然后就催八爺,“您忙您的去吧,送走了客人,您就不用過來了。這邊也該歸置了”
八爺深深的鞠躬“委屈姐姐了。”
兩人一年生的,看了庚帖才知道側福晉的生日更大些,比八爺大那么兩月。如今這么個尷尬關系,怎么處呢
八爺叫了一聲姐姐,擺出尊重的樣子來。
“奴婢不敢當。”側福晉笑語晏晏,“您和福晉以后喚奴婢明姑便是。”
八爺從善如流,喚了一聲明姑。
明姑含笑應承,親自送八爺出去,然后問八爺“內管家呢爺打發人過來一趟,客人一走,院子里這些勞什子就收了吧”
是說把張燈結彩的這一套東西收了其實這該擺一個月的。
八爺能說什么呢“隨后就打發人過來。”
然后一個去前面待客,一個已經在收拾新房里的東西了,什么紅帳子喜被喜褥,連枕頭也一并換了,只換了清雅的顏色,把家常的鋪蓋換上,就得了。隨后便洗漱,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來就跟內管家商量著東西都該怎么歸置。像是紅綢子這些,“收起來用油紙封箱,以后裁開來,送賀禮的時候搭著就用了。”
晚上,八福晉坐在八爺對面,臉上有些訕訕的。問了一句“那我把對牌叫人給送去。這兩年家事我就先不管了。”宮里不高興,那總得叫宮里把這氣給撒出來。
雖然多了個側福晉,但是吧,只要不是來搶男人的。家事如今就這三兩個主子,家事有什么可管的
看著當晚就送來的對牌,明姑叫人收了。
跟著的丫頭就低聲說,“姑姑,您又何必”
“住嘴”明姑眼里多了幾分嚴厲之色,“以后收起臉上那點不甘有什么可不甘的給我記住了,在宮里如何,在府里依舊如何。這府里的女主子只能有一個,那便是福晉。人呀,要有自知之明,謹守本分。皇上愛重八爺,拳拳慈父之心。賜婚下來,為的是家和。若是因著我,叫八爺和福晉夫妻失和,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人家拜見了福晉,比在宮里見到八福晉還恭敬幾分。臉上一如既往帶著柔和的笑意,話卻是這么說的,“如今天慢慢的熱了,婦人身上一些癥候多是由寒而起的。這個寒癥在春后秋前調養最好。不若請了太醫來,給福晉慢慢調養。這是為子嗣計的”
找了個合理又體面的借口,叫八福晉先避開風口浪尖,暫時別出現了。
既然要調養嘛,那其他的事情就略微放一放。
八福晉客氣的笑笑“那府里的庶務,就有勞了。”
“有不懂的,奴婢再過來問福晉。”沒有拒絕,直接就給接下了。
之后就是把府里規整一遍,以前,前院后院不分明,現在人家說了,“之前,府里只有爺和福晉兩位主子,原也不用太分明。可這往后,府里的人口會慢慢多起來,這內外院須得有界限。”
前院嚴格劃分,八爺在外院的院子她不插手,但又立下規矩,“爺的院子,非爺準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這是府里的規矩,對福晉是如此,對我是如此,對你們任何一個都是如此。”規章詳細到若無主子答應,里面一張紙片都不許隨意的帶出來。一經發現,便是大罪。
而且,她把外院的對牌直接給了八爺了,“內宅奴婢幫著福晉料理,外院牽扯到的無一不是正事。奴婢便是長在太后娘娘身邊,從宗室福晉,到大清朝的大大小小誥命敕命,奴婢見了不知凡幾,可饒是這樣,奴婢也不敢說對外面的事奴婢就懂。再多的見識,終歸眼界只在內宅這四方天地里。外面天高地闊,所牽扯之事無不是天下大事皇上以大事托付以爺,奴婢怎敢因小失大。”
說完,人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