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子低聲道,“我額娘生楊子和杏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可留下病根了”
林雨桐搖頭,“無礙了。我給開副藥,不用多吃,就吃三天的,盡夠了。藥廠就有藥材,回頭叫捎點過來,藥鋪的藥材沒咱們自己炮制的藥材好。”
好
才說完,楊子蹬蹬蹬的端了筆墨紙硯來,毛筆都快禿了,紙張也是麻紙,林雨桐蘸墨寫了方子,攏共也就五種藥材,真就藥鋪抓藥,也花不了幾個錢的。
方子也開了,林雨桐就不留了。一起身才要走,炕上的婦人一把拉住林雨桐的手,“林先生”
嗯
林雨桐回頭看她,就聽她說,“先生,我求你件事。”
槐子忙攔了,“額娘,林先生還有事”
“你不要說話,額娘跟先生說。”
林雨桐不叫槐子攔了,直接看這婦人,“沒事,您說吧。”
這婦人忙道“林先生,我一婦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家里呢,男人不頂用。兒子的事,都得我操心。槐子是長子,是我做主早早的送去叫他在鏢局學本事去了,您如今看,要是沒有當初學的本事,他也不能到先生身邊掙一碗飯吃。我呢,還有一個小兒子”說著就指向小些的男孩,“這是楊子,這孩子生來就弱,舞棒弄槍的活兒他干不了。不是我舍得老大,不舍小的,真不是我是覺得,這養兒子,得看他們各自的能耐在哪。這槐子祖上是滿人,那就是武人”
胡說鄂爾泰那是滿人進士,貨真價實考出來的。
但她沒反駁,只聽著。
這婦人又繼續道“所以,槐子學學鏢局的本事,就是行的。但換做楊子,怕是不成。我就尋思,叫楊子學個什么手藝”
聽說兒子要買偏院的林德海回來就靠在外面聽著。這娘們說的那是什么狗屁話,但是他沒反駁。如今這世道,武人能自保好不好的,能把命保住了。這位林先生是文還是武呢叫他說,沒有武打底,她就是有再好的方子敢拿出來嗎殺人奪寶的事,在亂世少嗎
能從一個小村姑走到頂上,來往都是朝中大員,上流人士。這樣一個人,要是沒能為才見鬼。
這才是他不攔著兒子跟著人家的緣故。
像是這樣的人走到哪里去,都不會被邊緣。所以,在京城也罷,不在京城也罷,意義不大。那古來當官的,難道不當京官就不是當官的了那手握重兵的在東北,苦寒之地吧,但誰敢小瞧了呢
偏這傻老娘們掰扯文武掰扯的有模有樣的。
結果才這么想完,就聽這娘們又道“我一直也愁,不知道該叫楊子學個什么,一見林先生,我這心里就有想頭了。您也看見了,我家就是這么個境況,您要是能收楊子跟您學醫,那您可算是救了我們一家的命了。您放心,楊子學別的我不敢保證有靈性,但是學醫必定是靈性的很”
“還不住嘴”林德海在外面吼了一聲,真他娘的當老子是死的學醫靈性,是想說啥說楊子的爹是個郎中,跟上就是那種子。
不嫌磕磣呀這把年紀了,活打了嘴。周圍的人雖然閑言閑語不少,但誰跑到楊子和杏子面前說你們親爹是野郎中了這么大點的孩子知道的屁呀再大幾歲或許人家再說,他們能懂,也能猜到一些。但是現在,正是懵懂的年紀。說這些狗屁倒灶的干啥
別管啥年月,那么來的孩子,出身是榮耀還是咋的腦子叫狗吃了吧
林雨桐看槐子的面無表情,就知道他自來過的什么日子。于是,跟著婦人點頭,“好我收了,叫他跟我學醫。”
這婦人大喜,坐起來就拉在炕邊的楊子,“跪下,拜師”
楊子還懵著呢,被娘一拉扯,險些摔了。林雨桐一把扶住了,“不講那一套,我家孩子把槐子叫舅舅,我只當又多個兄弟就是了。以后就叫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