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著耳朵聽了聽,哦放的是唱片。
這又是哪個秦戲名角灌的唱片送林雨桐了,沒想到她把這玩意這么用了。
周青云是聽不懂秦戲的,山上的這些兵,也幾乎是聽不懂的。可如今在這地方生活了,來來去去的,多少受些沾染。以前聽著特別吵的腔調,如今聽著還成。
行吧不就是邊干活邊聽戲嗎跟咱也不相干不影響咱們出操就行。
可結果戲曲放了一折子了,開始念報紙了,這叫身處深山,也知天下事。為天下人做藥,怎能不了解天下事。
聽起來就很有道理的樣子
行不就是念報紙嗎念吧。
豎著耳朵聽了聽,這報紙都是半年前的舊報紙了,他也沒甚在意。只將窗戶就這么開著,一邊洗漱,一邊聽著,權當是解悶了。
山下的公署里,白雪抱臂一樣站在窗前,聽著清晰的的傳到耳朵里的聲音,若有所思。
門被敲響了,進來的是丁旺。
她站著沒動,丁旺將熱水瓶放在桌上,就跟往前一樣,要退出去了。
白雪突然說了一句“老同學,你這樣的日子,有意思嗎”
丁旺腳步一頓,“什么有意思沒意思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雪看著山的方向,“其實我喜歡那時候在滬市上學的日子。”
嗯誰又不喜歡呢。
“可你聽說了嗎轟炸的都是民宅和商鋪”白雪收回視線,“你說,咱們班上那么些同學,有沒有遭遇不測的”
丁旺嘴角翕動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瞼,“那種境況,全憑運氣。”
白雪點頭,“是啊全憑運氣那時候我是身不由己,想著,我的將來得是什么樣子。可是,沒想不到我現在安安生生的活著,那些原本安安生生活著的人,卻不得安生了。”
丁旺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白雪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這么長時間,我以為我回家了可是到頭來,我有什么呢親近之人全無,誰跟我說話,都提著心呢這世上,無信我之人。我那天在山上,看到林雨桐那些人還挺羨慕的。彼此信賴,又彼此依賴那時候我就想,我身邊還能有這樣的人嗎終其一生,我都孤家寡人,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那我回家的意義是什么呢”
丁旺依舊沒聽明白,“你直白些,意思太隱晦,我領會不了。”
白雪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只道,“我一直在想,那種彼此之間的信賴關系,從哪來的。林雨桐對栓子一家有救命之恩,對林雨槐兄弟有再生之得,對季常卿和方云有知己之誼我就想著,這就是所謂的先有舍,才有得。我一直舍不得舍,所以,我無所得這是不對的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跟我挺像的。活著,為自己活著的時候多些,想別人的時候少了些。”
丁旺嗯了一聲,“這世道,能叫一家子安安生生的活著,就已經很難了。我本事小,就這能耐。”
“可你這棋子,其實已經是廢了。你就是想做一顆廢掉的棋子,也不愿意動地方,是吧”
白雪看了他一眼,“也對,你有家人。而我沒有。”這又怎么能一樣呢,“行了你走吧。”
絮叨了半天,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跟你告辭。”
什么
“我想走”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