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當皇帝當然會這么去想。可這卻把林家父子驚的不輕大明王朝啊,永樂的宮樂好似還在王朝的上空飄著,可早已不見當年的盛景了。
要么,陪著這個王朝一起沉淪。要么,為了這個王朝再瘋一回。
林雨桐抬頭看著林寶文的背影,“父親,該如何選,您定。”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一個異常冒險的決定
林雨桐把話說的很明白,嫁進去,就不可能只做一個安詳尊榮的王妃。與其說是選中了她,不如說是選中了李贄的背景。
而以如今的境況看,想救下這個王朝,無異于是癡人說夢。一個不好,全家便是萬劫不復。
林寶文久久沒有說話,良久之后,才轉身看向兒子,“你曾祖當年身死,在牢里留下一偈,那一偈是怎么說的”
林瑜朝上方拱手,低聲道“那一偈是,壯士不忘在溝壑,烈士不忘喪其元。”
這是說哪怕知道要死在溝壑,要掉腦袋喪命,可也依舊得一往無前。
林雨桐垂下了眼瞼,這便是林寶文的決定。他不知道坐在上面的人不可能真的用李贄的那一套理論嗎他知道但他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在他看來,學術之爭什么時候都可,但國一定得保。
破釜沉舟,是需要勇氣的。
這父子二人之后再說什么了,林雨桐不得而知。她陪著林二娘呆著,得閑的時間,看的全是大明律。
林二娘的身子這幾日見好了,看書還不行她靠在炕頭,不時的咳一聲,“你要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要是去了,再見可就難了。”
想見總能見的,也沒說不叫見娘家人。
林二娘咳嗽了一聲,“要早知如此,又何須折騰的病這一場。”說著話,又交代文姨娘,“衣裳料子得重新準備,我娘留下來的東西是不錯,但就是不時興了。既然選妃,便不是只她一人。這要去在宮里住些日子的,總不至于太寒酸了才好。先用給我預備的那些,抓緊叫人趕出來吧”
家里再有值錢的,就是給林二娘的嫁妝了。她十五了,說了親就能嫁人。嫁妝是早兩年就開始預備的,一點一點的積攢下來,好料子也還有幾身的。
可不管再怎么準備,去宮里都是寒酸的。
有報名去選的,也有像是林雨桐這樣宮里尋訪來的,更有許多是宮里的娘娘或是一些官員舉薦的。
這種尋訪來的,是不用去海選的。連復篩都沒有參加,只要進宮去就得了。
進宮,住在宮里,是得叫人近距離的觀察品行性情。
這一等就是半月,驚動的也只北直隸這一片,聽聞最初是一千多人,復選剩下兩百個,接進宮的時候還得再查一次身體,這次人數嚴格控制,帶著林雨桐在內,進宮的一共二十三人。
春寒料峭的時節,再次踏進了紫禁城。
該是覺得親切,偏看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心里的想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哦這就是大明。
大明跟她想的有點不一樣,不親涉其中,是不能體會這種不同的。
別的不提,就說裹腳吧女子的腳金貴,她覺得纏著的腳就該是那種畸形的,可其實,大明女子的腳不是那樣的。原主的記憶里,只有她自己的腳,她姐姐的腳,連親娘和文姨娘的腳都沒見過。可這一查身體才知道,大明大部分女子的纏腳,并沒有那么畸形。女子的腳就是被一層層的裹腳布纏起來了,打小就是那么纏著的。就像是打小就穿那種小鞋似得,能把腳纏的纖細,但卻絕對沒有那種畸形。而林家姐妹的腳,連這樣的纏也都沒有。不過是原身現在才虛歲十二三的年紀,年歲小,腳自然就不大。這次的秀女里,有十五六的姑娘,他們基本屬于長成的,但是那腳跟林雨桐比起來,也就差不多。這當然比起自然長起來的小了一些,但并沒有折斷了骨頭扣下去。也許是有一些群體是這樣的,但是入宮選秀的女子,腳好似不是那個樣子的。
還有穿著,如今這鞋子,鞋底比較小,但鞋長是夠數的。而且,因為做鞋子的布料是容易松的那種,所以,腳大腳肥,穿著那種易松的鞋子是不好看。
別人在觀察誰是競爭對手,她卻在觀察跟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大明。
所謂的競爭對手,那是不存在的。她壓根就沒這方面的擔心,很多東西,就是一流程而已。
她安心的住下了,一人一間房,里面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都有專人給送來。女官們進進出出,主管的就是這個。
洗漱了,換了衣裳,中午皇后要閱看的。
她哪有那個閑心跟誰姐姐妹妹,更沒有必要跟身邊的女官和太監說太多的話。不用問都知道,他們是眼睛,在默默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不費那心神。
到了點了,有專門來叫,得從這個宮殿去那個宮殿,哪怕自詡對皇宮熟悉,可林雨桐還是覺得如今的宮殿可真闊朗。是不是很多被毀的宮殿重新蓋的時候尺寸縮減了呀要不然,為什么總覺得這是在大號的紫禁城里呢
那時候的紫禁城,四處宮墻,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可如今的紫禁城,有多少的抄手游廊,叫這個皇城看起來通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