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筷子,這飯怎么吃的下去。一個炒菘菜,一個燒豆腐,一個白蘿卜絲,一個涼拌馬齒筧菜干。
這也太素了。
蜀王無肉不歡呀,扒拉了幾口菜,這才道“皇上的日子這般清苦”
四爺抬頭看了他一眼,“蜀王這爵位傳至你身上,已然是第十五代了。先皇過世雖不足一年,可也不在熱孝之期了,你是遠宗了,吃點肉,喝點葷酒,也無甚顧忌。想要什么,只管提。”
這話一出,可不嚇的人一身冷汗。
泰昌帝九月初一沒的,到現在也才過了百日忌日沒幾天,你看這事給鬧的這些天在宮里胡吃海塞的,也沒人提過一句。
本就說的人無所適從,結果福王這不要臉的,馬上接了一句,“皇上莫要生氣,人家跟咱本就遠了嘛大哥去世,我這做弟弟是茶不思飯不想,心里很不得勁。人家,您也說了,都十五代,十六代了,在百姓家,除了在族譜上還能知道有那么一支人之外,哪里還有甚關系。也就是皇家,這么牽三扯四的掰扯不開。老祖宗當年,宗室不過五十來個人而已,那可都是嫡親的宗親。現在可好了,八竿子打不著,十六桿子勉強能戳上的,都算是宗親。一個個的養的無君無父,可見啊,還是太寬容了。”
扯你娘的臊這話可太誅心了,說的這都是什么玩意
秦王才要出聲,四爺就先開口了,“叔王說的對啊”他緩緩的放下碗筷,細致的擦了嘴,這才道“于國,你們可有功勞”
我們得要什么功勞就像是能叫我們出城一樣。
“不用你們下地耕種,不用你們上陣殺敵,不用你們讀書治民每年朝廷的祿米短了誰,也不曾短了你們的可國家的賦稅,你們扣了幾成,上繳了幾成怎么當宮里沒數嗎”
不是皇上,你啥意思呀這是要跟我們算賬嗎
“這筆賬,不該算嗎”四爺擺手,“你們各自看看你們的賬。”
戶部尚書起身,外面立馬有人搬了箱子進來,除了福王之外,其他諸王面前都放了一大只箱子。
這會子他們看看箱子,再看看上面還是少年模樣的帝王,然后再彼此對視一眼,終于有點明白了今兒這是鴻門宴
不不是今兒,是打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
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要拿藩王開刀了。
之前還笑語晏晏,轉臉就要人命
蜀王心里就先懼怕起來了。他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噗通一聲往地上一跪,“臣罪該萬死,這些年是張狂肆意了些。此次進京,臣都想好了傾盡蜀王府所有,也要跟朝廷共渡難關。”
秦王呸了對方一口,“瞧你那沒有卵蛋的樣子”
方從哲的視線從這些藩王身上刮過去,他們的身上確實已經找不到皇室的影子了。坐在這里,他們說話南腔北調,操著各地的方言,若非說這是一家人,他們只怕都覺得別扭。
那邊秦王一拍桌子,“啥意思嘛把話往明白的擺,這哪里是要算賬,分明就是想撤藩皇上,你想撤藩,翅膀還是軟了一些。建文皇帝也是想撤藩,結果呢成祖皇帝得了天下。咱是來了十七個人,但還有八個沒來,你就不怕有人反了”
晉王在一邊大力的咳嗽了一聲,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嗎咱們在人家手里攥著呢,你這么大放厥詞,是不想活著出宮了嗎
秦王脖子一梗,斜了晉王一眼,“你咳嗽啥你也是沒個慫膽的貨我就說了,咋咱說的都是實話。他敢做,還不敢叫我說呢”
四爺嘴角勾了那么一下,“秦王,此一時彼一時。而今的藩王,不是太祖冊封時候的藩王了。你們的權利在成祖皇帝之后,就大不如前了。你換個角度想想,成祖皇帝為何設置了那么些條件給你們,將你們圈養起來”
為啥
“見過養豬嗎”四爺還沒說話呢,福王就先開口了,一開口就滿是戲謔,“就是圈在那么巴掌大的地方,養啊養的,養的除了吃就知道睡那個時候,就方便宰殺了這是一代不能完成的事,就得一代一代再接著一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