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鄉伯家不像一般世家驕縱子弟,趙霆安自幼就跟親爹在軍營里摸爬滾打,聽說他親爹治下的軍隊操練演武從不分出身,嚴苛至極,他的骨頭還為此斷過幾根,是個本領與品格都很出眾的世家兒郎,絕非嫉賢妒能的酒囊飯袋,他連行禮都不讓卓思衡低頭,自己也是筆直得站著,睬都不睬領頭那位軍階高過他的軍官。不過趙霆安是禁軍,從來禁軍鎮守皇朝三府,精干驍勇自視甚高,加上中京府的禁軍又多一層御前的體面,更是不將邊地駐軍看在眼里。
何況看這個架勢,兩人似有仇怨,如此相對也見怪不怪。
終于一隊人馬走過,卓思衡快被趙霆安提溜到斷氣,總算等到他松手后站穩,一邊拉平官服一邊問“你們有仇”
“我哪敢,跟他較勁,我老子非打斷我的腿。”趙霆安挺陽光的一個小將,此時說話陰陽怪氣的,頗有朝堂上擠兌人時文官的風采。
“他出身很高”
“西勝軍治關的都尉,虞雍,他爹是令國公,娘是景宗的姐姐含昭公主,打小就沒長一雙會看人的眼睛。”
怪不得,那確實是不需要長眼的。
“不說了不說了今天這頓酒你說什么也得喝”趙霆安一腳踢飛腳邊的石子,仿佛也踢飛不快的陰影,又露出笑容,拉扯卓思衡的袖子,架勢像是就差要拿繩子綁他去自己營里祭天。
“我明天早晨還要御前侍詔,你是嫌我活得長了是嗎”卓思衡其實是明天下午的班,但他實在不敢在行轅喝酒生怕誤事。
趙霆安根本不吃這套,粗魯夾住卓思衡一個膀子,嘿嘿一笑“你小子,又來這套,今天我可特意跑去問了你們曾大人,就總瞇著眼睛說話好像睡不醒那個,他說你明天下午才到御前,我都替你跟他告了明天上午的假,他說年輕人難得出來,只要不荒唐,放松一下也沒什么。怎樣還推脫不成”
警報敵在內部還是他上司
卓思衡頓感無力,心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兩人拉扯之間門,忽然一個聲音不知何時靠近,就在面前傳來。
“卓侍詔你現下可有空”
這回的來人趙霆安可是不能不跪了,不只是他,連卓思衡也連忙俯身。
“參見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
二人一個行武將禮單膝點地,一個文官禮躬身俯頸,都是畢恭畢敬朝面前的太子行禮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