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我看恐是去不瞑目夜里還魂也要來問問這些不肖子孫和不慈之父,將她女兒作何打算”
卓思衡、靳嘉和虞芙都聽得傻了。
尤其是卓思衡,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三妹妹不能入仕,是國家司法界的損失。
當年永清賢弟彈劾唐家,要是有慈衡和虞雍在旁一唱一和,大概早就成功了。
邵家人被噎得言語不能,各個臉色漲如豬肝,仍是有一兩個不服,做出想要撒潑的樣子魚死網破。
艙廳另一側珠箔簾幕卻在這時向兩側迤邐而開,四名侍女手持拂子蕩開帳幔,自里面走出一盛裝婦人,珠翠金光照耀其烏云發間,通身都是華貴之氣。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必然是靳嘉的生母善榮郡主。
郡主年紀四十許人,卻并無疲態,仍舊光彩照人,行止儀態讓船上艙廳一時也仿佛變為哪處天家宮室。
她看也不看下首的邵家人,受了所有人的禮后,坐上主位,溫柔的目光逡巡過卓思衡和卓慈衡,輕聲道“原來是船上有客,怪不得這樣熱鬧,來,讓我也看看如此懂孝禮明事理的好孩子。”
虞芙柔柔笑了,走過去拉起慈衡的手,引她至郡主身前,正要開口,郡主卻抬手打斷,看向廳后一排紅著脖子和臉的邵家人道“這些人是”
“母親,方才有人落水,我們去救了幾位這家的老少,他們來道謝的。”靳嘉施然道。
郡主點點頭,微微蹙起眉頭道“這又是何必,救人于危難本就該是君子所為,只有那些小人才拿著別人的恩義搖唇鼓舌,當做自己的幌子行事,我們家的孩兒不能學得這些。”
“謹遵母親教誨。”
“姨母教訓得是。”
靳嘉和虞雍齊道。
這話雖是好像教育自己家孩子,卻沖著邵家人去,然而郡主說話時仍是溫溫和和,沒有半點不悅,甚至還很親切“天色已晚,那便好些送客,讓他們不必言謝。”
虞雍聽罷轉身,朝那一家人平靜道“不送。”
卓思衡和慈衡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有流露半點笑意,一個從容自若一個儀態端莊,但對視一眼就知道對方其實早就很難繃住。
可是當邵家人灰溜溜的離去后,慈衡的目光卻軟了下來,只遠遠看著他們的背影,目光一直跟著那老頭子拐杖上搖晃的玉。
卓思衡也是如此。
虞雍和虞芙都悄然將二人神情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