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輕松和篤定,好像在黑暗中,亦能飄如游云。
卓思衡舉著火把的手臂早已酸痛,他沒想到行宮外沿居然這樣長,早知道就騎馬趕過來了。
他身上疲累,心中也因牽掛太子而不安,可不管怎么說,太子也是在宮中長大的,這樣幾句漂亮話他一定可以完美發揮。
可是太子剛剛經歷自己語言上的狂風暴雨,真的能安然無波么
算了反正已經決定讓他放手去試,還想這些瞻前顧后,簡直是庸人自擾
但就是忍不住擔心啊
在卓思衡內心最糾結的時刻,他忽然被一聲爆喝止住思考。
“何人站下”
自路旁沖出十幾名戴甲禁軍,橫刀搭箭,將卓思衡團團圍住。
卓思衡自懷中取出虞雍給的軍中令牌,眾人便立即收了相向的刀劍,給他行禮。
有兵權是真好啊卓思衡在這樣緊張的夜晚忍不住這樣大逆不道的想
“卓司業”在這樣的場合忽然有人這樣叫他,卓思衡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禁軍士卒拉下面罩,露出年輕的面龐。
原來林劭也是今日執勤的禁軍之一,也不知道是該恭喜他今日可以有立功表現,還是該替他操心有沒有好好完成任務。
“今夜你們可曾遇到什么可疑之人了嗎”手上拿著軍中信令,卓思衡說話多少有了更足的底氣,“虞都指揮使讓我暫代此地防務,特此來巡查一番。”
幾個禁軍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總覺得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不會讓文官來做這個,可卓思衡手里的信物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他們作為禁軍只能服從。
“今天的可疑之人那可多了去了”林劭搶先道,“按照虞都指揮使的軍令,但凡要出去卻沒有印信的已都扣住了。”
卓思衡回憶高臺之上的空桌,心中倒也不是很意外。
“卓司業你要去看看么”林劭熱絡道,“我來帶你去”
“不必。”卓思衡笑了笑,“我只是例行問問,并無職權審訊提人,他們都是今夜重要的嫌犯,如何處置還要圣裁,我如何使得”
聽他這樣說,多有疑慮的禁軍也放下心來,其中一人恭敬道“圣上已無恙了么”
卓思衡點頭道“得天庇佑,帝后皆已安泰,但你們仍要守住此處,不得放人出入,還是按照虞都指揮使的軍令做事。”
幾人莫不聽從。
卓思衡特意趕來,其實不單單是確認,但他知道自己是軍中的生面孔,即使手上有虞雍的令信也還是不能立即服眾,需要先巧妙安撫后才能詢問他真正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