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下日前稟報,說你看過他們搜沒的那封帶有濟北二字押花的信,可有此事”虞雍目不斜視只看正前方,又是騎在戎州名駒高頭大馬之上,自有一股凌人意氣。
“看過了。”卓思衡也不遑多讓,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可我記得那日情急之下交你軍中令信,沒有說你可權宜收束緊急軍情。”
“忘記了。”
卓思衡言簡意賅的技術沒有讓虞雍惱火,他只是繼續漫道馭馬,忽得冷笑一聲道“你的膽子還是真大。”
“承讓了。”
這時忽然自他們身后飛馳上一匹快馬,虞雍和卓思衡都勒馬停下,快馬之上是一位虞雍的禁軍親信,那人見卓思衡在,便湊近低語兩句,也不知說了什么,方才被卓思衡陰陽怪氣三番還是沉著自若的虞雍卻驀得皺眉,滿面不快道“隨他去,楊指揮使都不說什么,不必事事來問我。”
卓思衡聽出森冷的語氣來,心道莫不是越王插手兵馬司禁軍的調度了這小子如今真的是驕傲,連虞雍都敢惹,誰不知道虞雍是眼下皇帝身邊一文一武第一信將,別說軍務,就連朝政皇帝也多問他的意見,越王干嘛觸這個當口新貴的眉頭
不對卓思衡轉念一想,難道是皇帝真的要讓越王去軍中辦事,所以他才想提前染指立威
原本卓思衡以為皇帝在宴會上所說讓兒子去軍中歷練,也就是去到自己近前殿前司晃悠晃悠,可如果去到真的在京畿有十萬駐扎的兵馬司,那意味可就不同了
卓思衡思量之際,他覺得這件事果然還是得問虞雍,可看其此時似乎也沒心思說話,正撥馬欲行,于是開口叫住他道“虞都指揮使不是有事一問么就是方才所言”
虞雍一副你原來不是啞巴啊的表情看過來道“不然呢”
也是三個字。
卓思衡覺得此人真是幼稚至極無藥可救,但想想自己之前的行徑,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算了算了,還是消息渠道要緊,他也不管虞雍的冷臉一張,只道“既然問完了,那在下也有一問。”
“你說吧。”虞雍漫不經心道。
“陛下召見時,曾問我太子與越王二位殿下該當朝野內外何職何位。”
卓思衡這話說出口,虞雍就沒辦法三個字三個字的報復了,他先是一愣,隨后咬牙道“莫不是你上諫陛下要越王殿下到我軍中歷練”
果然,卓思衡對自己的政治敏銳度還是自信的,當然虞雍肯定也不是白白透露給自己,看來這小子是很想攪黃越王這件差事。
這倒情有可原,平常人誰也不希望身邊跟著個礙手礙腳的皇子,指不定哪天再把令國公府卷進風浪里去。慈衡之前總在虞芙處姐妹玩鬧,也聽了不少令國公府上的瑣事,虞老國公眼下是不行了,他又只有虞雍一個兒子,又有軍權又繼承爵位,虞雍的前程用鮮花著錦形容半點也不過分,這么好的來日,他其實完全可以等著繼任者來討好他,而不是他去討好不知是誰的繼任者,押寶這件事對他來說倒是賠本生意,坐待來日卻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