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信我一次”高永清看卓思衡的表情,生怕他要因此棄交自己,忽然慌亂起來,“我不是完全沒有謀算只一腔血勇蠻干之人,讓我試試吧”
卓思衡松開扶著他雙肩的手,騰出一只來輕拍落回肩膀道“我要是不同意,也沒那個辦法回到過去趕在你做傻事前攔著你事已至此,也不能挽回,不如想想前路如何,好過發你脾氣。”
高永清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大哥發脾氣還是很嚇人的。”
卓思衡自己也笑了,又重重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想說什么卻也說不出來,只覺得身上萬鈞之重又多了一擔。
“對了大哥,有件事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高永清忽然有些囁嚅,似是難以啟齒,但眉梢又是得意的喜色,“我我在威州的時候成婚了。”
卓思衡傻眼了“這么大的事才告訴我”
高永清不太好意思點點頭“之前諸多不便,你又身負學政重任,不好安排見面,也只能眼下秉明大哥了。”
“可是,我沒聽說你家里有家眷啊”
朝廷里這種事是不會有秘密可言的,官員家眷全都會在吏部輯錄,尤其在京官吏更是有嚴格的家屬登記制度。
“因為她人還在威州我自威州離開時,她有了身孕,不好挪動,回來后我又覺得自己在帝京樹敵太多,先讓她留在威州更安穩。時至今日,我才覺得自己算是真正立足獨當一面,已吩咐人將她和我已出世的女兒接來同住了。”高永清慚愧道,“只是她來了后不好帶她們母女和大哥見面,也只能借著這個機會詳述一番,當做見禮。”
他又講了自己夫人姓霍名月雙,是威州一位小小武官的女兒,因一起軍中弊案自己為她家清了官司才結識。高永清于孤苦中長成,對那些養尊處優的女子并無好感,可霍月雙家中也是貧寒,自小潑辣果敢,二人很是投契,于是霍家父母做主將女兒嫁給了高永清。那時他尚是地方小尉,一切都從簡,知道的人也是不多,如今也不過吏部存了份他的告身書,卻也少人見過這位尚在威州的高夫人。而高永清離開威州也已將近三年,女兒如今也已三歲,他覺得時機成熟,一家人也該團聚一處了。
卓思衡知道高永清至少面前一段路會非常順遂,故而他們更不能有來往,可是不能見見賢弟的家人,他還是深感遺憾,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自己身上袍子里摸了一圈,小心翼翼掏出個玉佩來塞進高永清手里“今后不好見面,那你收下這個當做禮物,這是我爹當年給我的,咱們家都抄了,這個也不是值錢東西,是他在鄉里跟人拿米糧換來的,只想求個平安意圖讓我去考試的時候戴,我不愛這些文玩,就一直收在身上,雖然不值錢,可是是有出處和寓意的東西,我拿來送你你必不會嫌棄。”
“這東西才最貴重我不能收”高永清急道。
于是卓思衡拿出送禮時無往不利天下無敵的四個字來道“給孩子的。”
高永清也只能握著玉佩,無法回絕。端詳玉佩,其實不過小兒手指長寬,玉色類石,灰中帶青,本是粗糙的做工,只是可能常把玩的緣故十分溫潤,再細看去上面刻著一行字衡而知平,思危居安。
前句出自韓非子的“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后句出自左傳的“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正應了卓思衡的名字和“平安”二字。
于是輕輕一塊玉佩拿在手里便更重如萬鈞。
高永清眼眶發熱,又道“大哥,還有一事,煩請你給我女兒起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