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亮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當然,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各人緊張的原因皆有不同收到他消息前來搜尋太子殿下的將領與參軍皆是在路上就已快要油煎火燎至心膽俱裂。
“太子殿下真沒有半點消息么”西勝軍治關都尉裴伯英急道,“殿下怎么出去會沒帶自己的東宮禁軍呢”
“殿下說是去拜訪濟北王,不想帶著禁軍以免失禮,早知如此我冒死進諫也要讓他帶上”范希亮說話時忍不住想看自己的袖口,那寬大的官袍里面,貼著里衣,有一封一直在摩擦他皮膚的信
“那現下如何是好”自寧興府來的府戍衛將問道,“大肆搜捕只怕鬧得人盡皆知,我們這里丟了國之儲君,傳出去”
“萬萬不能傳出去”綏州知州周翎是親自帶兵馬來的,他話聽了一般便趕忙制止武將不懂朝堂政治的胡話,“太子若是出事,我們擔責事小,萬一消息傳開導致國本動搖”他言語巧妙,將這四個字說得崎嶇八繞,但每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人借此機會興事,我們才是真的死不足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怎么找”府戍衛將猛砸一側的旁桌,因事出緊急,范希亮還來不及給三個人上茶。
“先安頓好你們的兵馬,糧草調配我想辦法。”范希亮想說的并不是這個,他想的明明是差不多這個時候送信最好,“還有,我先派出幾路小股人馬,且去巡查山地難行之處,萬一是殿下出游巡獵遇險,我們也好”
“大人有人送來一封書信,上面有加蓋太子殿下的印信”
范希亮的主簿邊跑邊急喊,他正踏入府衙后廳的院子,差點摔了跟頭,其余人聽聞此話都是驚得站起,而范希亮反應比誰都快,三步兩步跑出去迎上,接過主簿手里的信。
“你先去看看膝蓋有沒有事,這里不需要你了。”范希亮希望自己的聲音沒有那么僵硬。
主簿拜過轉身背對范希亮,而范希亮此時也是背對尚在后廳的三人。他飛快自袖口里掏出那封早在太子離開前在卓思衡授意下寫好并蓋了東宮印信的書信,而將方才主簿遞來的那封塞去袖子里。
時間足夠他藏好全部馬腳,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的信上。
范希亮調過頭,一邊撕開信一邊快步回到廳內,再有條不紊將門闔嚴。
三人這時已都聚到他身邊,四個人幾乎同一時間看到了信上的內容。
每個人臉上唯有驚恐一個表情。
這是一封求救信,太子親筆親押,倉促幾個字寫得仿佛身在絕境
濟北王欲反,扣吾在府,速調兵平亂。
“即刻將帶來的兵士點齊殺去濟北王府”裴伯英是所有人當中品級最高的將領,且在邊關多年,戎馬經驗了得,他深知一旦出了這樣的事必須應對盡快,否則豈不要給太子收尸
其余人也趕忙散下,各自回去領兵調使,準備一并救駕。
范希亮的指尖在顫抖,不過沒事,除了裴伯英,其他人都差不多呈現不同驚嚇的癥狀。但他驚嚇的源頭不是太子真的出了事,而是他知道卓思衡全部的計劃。
自己的表哥當初是怎么想了如此大智大勇的計謀試問敢將天地之間萬物皆驅策于股掌之上的,恐怕也唯有卓思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