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文莉親事已經定下,已經不再需要經營什么勞什子的名聲,她們也不想文莉傳出去會做菜的名聲,那以后要被煩死累死。
文家人可不愿意,自家寵出來的姑娘,一嫁人了,卻淪為了煮飯婆。
就這么忙碌著,一晃就到了周日這天。
文家人都起了個大早,文興遠也回來了,和兩個哥哥去各家借桌子凳子,碗筷。
農村辦宴席就是這樣,什么都是各家東西湊湊,今天你借我,明天我借你,有來有往。
張秀田芳她們就負責把借回來的碗筷重新清洗一番。
蘇桂蘭切菜功夫不錯,負責備菜。
文建山則負責招呼客人。
文莉要定親嫁人了,她是文家這一輩唯一的最小的閨女,那文家的姐妹就得通知一聲,不然,你定親不說,只結婚了去請,是要被說道埋怨的。
文建山一共六兄妹,兩個弟弟,兩個雙胞胎姐姐,一個妹妹。
他們現在都不在村里。
文建山出去當兵很早,十來歲,新中國還沒成立,全國都還在抗戰的時候,他就跟著軍隊出去抗戰了。
四處征戰打游擊,家里他沒法聯系,也不知道家里出的事。
戰亂的時候,文建山老爹被炮轟沒了,老太帶著兒子女兒累死累活,都沒辦法養活幾個孩子。
老太養不起那么多人,那年頭賣女兒養兒子的人不少,但老太狠不下心,怕女兒被賣到不好的人家甚至那些地方。
那怎么辦呢,也不能看著幾個孩子都被餓死,老太就想出一個主意,把兒子送給別人家養。
那個年代,沒兒子的人家,想盡辦法也要抱養一個兒子,就為自己將來死了有人摔盆,作為摔盆的人,那是無論如何不能虧待了的。
存著這個念頭,文老太把小兒子文建齊抱了出去,抱的地方不遠,就在隔壁鎮。
快十歲的半大孩子,有記憶了,知道家里把自己抱出去是為了生存,也沒埋怨,長大后,給那邊爹娘摔完盆,就回來和文建山幾兄弟相認了,這些年逢年過節都會回來走動。
后來,文家幾姐妹知道家里生存艱難,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尋了媒婆,給自己找了個相對合適的人家嫁了出去,以此來幫襯家里,由二哥文建家陪在老娘身邊。
但轉眼幾年過去,二哥到了要娶親的時候,文老太拿不出錢來,文二哥看上的那家呢,又恰缺個上門女婿。
文老太枯坐了一夜,想著,就這么著吧,反正在哪都是過日子,總比陪著老太太在家做孤人好,就點頭同意下來。
這家倒是不遠,就在隔壁公社。
文建山因傷退伍回來,沒要城里給安排的糧站工作,回村當了個大隊長,一是為了給已經老邁的老娘養老,陪她終老,二也是想告訴兩個弟弟,只要他文建山還在村里,文家的根就還在,他們還有家。
經歷過別離的人,越在乎血脈親情,這些年,兄弟姐妹幾個忙于生活,上工掙工分,但逢年過節,總要帶著兒女上門來和文建山聚一聚。
文家這一輩,女兒緣少,文建山六兄妹,除了文建山有一個女兒,其他人都生的兒子,下面更是一串的兒子,對比起來,文莉這個閨女,就成了寶貝。
每回他們來,都得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留給文莉。
這一回,收到文建山找人送過去的信,他們就坐不住了,莉寶兒要定親嫁人了,他們是必須要上門看看的,看看男方人才如何,對他們來說,定親比結婚還要重要得多。
于是,有兩家姐妹離得遠的,她們天沒見亮就從家里走,到了鎮上坐車再轉車,到半中午的時候,總算到了文家。
文家五兄妹差不多前腳后腳的功夫到的。
他們和村里的堂兄弟們也有聯絡走動,人難得回來一趟,村里的那些堂兄弟,嫂子們聽到消息,也跟著上了門來。
村里離的近,不似五兄妹離得遠,各家只帶了一兩個孩子跟著,這邊幾乎家里的大人小孩都跟著過來了,一下子,不但文家的堂屋不夠用了,院子坐下好些桌,烏泱泱的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