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似被攪拌過泥漿的砂石堵住,江元聲音啞得不成樣,眼里血絲越發重。
文莉從江元開口問那一刻就懵了,她腦子混沌開。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江元出去一趟就懷疑上她的身份。
她手腕纖細,被他握得緊,木木的疼,她是最怕疼的人,這回卻忘記反應,手腳冰冷。
“沒有人派我來”
聽到江元暗啞的一聲發問,文莉下意識回了一句。
也是這時候,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發僵的腦子稍微轉了轉。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間諜,我沒那個本事。”
極度震驚后,文莉都忘記臉上該怎么表情,她木著臉,看似很冷靜的說道。
她沒試圖狡辯或者怎么樣,他能這樣提出懷疑,肯定是發現了什么了。
她越狡辯,只能越證明在欺騙。
而且,她也沒想著再瞞他什么。
“鍋里有熱水,你先去洗澡,別著涼了,等會兒”
文莉用力咬一下唇肉,齒尖陷進肉里,她感覺到疼了,才繼續道
“等會我會告訴你,我從哪里來,我是誰。”
文莉說著,抬眸看向江元,他臉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淋過雨的緣故,白得不比尋常,他下顎線繃得緊,深邃分明的臉越發清晰,就似用刻刀再三削刻過。
依然俊昳,卻帶了幾分頹靡。
見江元沒動,她頓一下,又說
“還是你擔心我會跑那你要不把我”
“不用”
像是知道文莉要說什么,江元心猛地抽痛一下,他斷然打斷她,又深深看文莉一眼。
文莉這會兒也十分不好,這具身體本身就體弱,晚飯沒好好吃,又接連冒著雨去外面看過好幾趟,再加上受驚,她這會兒感覺渾身發冷,連胃都開始絞痛。
她臉色白得像紙,一點血色沒有,本來就精巧憐人的臉,看起來更透出一股病憐感。
“我去打水。”
看著她這模樣,江元心猛地抽緊,片刻,他松開她的手,視線觸及她青紅的手腕,他瞳孔驟縮一下,他用力碾壓過指節,才捏緊帕子轉身去了廚房。
往常一瓢一瓢往水桶里舀的水,這一回一整鍋被他倒進了鐵桶里,進澡間的時候,他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充滿傷痛,仔細看,能隱隱察覺到里面深掩的訣別決絕。
江元出去后,文莉就木木的轉身去了躺椅處坐下,她勾彎下腰,頭埋到膝蓋上,半晌沒動彈。
許久,她用力搓了一把臉,又捂住了臉。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只是憋得慌,心里悶得喘不過氣,窒息一樣。
不知道過去多久,門口冷風陣陣,總算傳來動靜。
江元一身水汽的站在門口,他發上還滴著水。
文莉抬起頭,看向他。
江元也正看著她。
文莉先前一心等江元,一直忘了加衣裳,她這會兒,身上依然只有早上江元給她穿的那件薄毛衣。
起風了,有些冷,她就雙手環抱著自己,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嘴唇都凍得烏紫了。
江元頓一瞬,片刻,他去柜子里找出了一件薄外套,過來默不作聲的披在了文莉身上。
文莉一怔,她沒想到都這會兒了,他都懷疑她是間諜了,還會關心她冷。
她眼睛突然發澀,她咬一下唇,手下意識捏拽了下衣襟,像是披上了戰甲,這一回,她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了。
“我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可能匪夷所思,但我說的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來了這個地方,那天,我去參加了一個朋友開的畫展,回家后很疲憊,就去浴室泡了個澡,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踩滑了,摔了一跤”
文莉說到這兒,頓了一瞬“應該是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