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您應該看過無數回我的政審資料,我媽媽是被我姥姥戰亂時撿回來的。”
“這塊懷表,是我媽媽遺物,我已經證實過,這是當初家里姥姥把她撿回去的時候,她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
江元簡單把事情陳述完,就安靜的待在一旁等著謝清河發落。
但謝清河眼睛視線卻一直落在他手里拿著的懷表上,仔細注意,他的手指還輕輕顫著。
過了一會兒,他把懷表慢慢打開,看到里面那張照片后,他眼眶兀然紅了。
許久,他從上衣口袋里也摸出一塊懷表。
那塊懷表看起來很新,锃亮锃亮的,但仔細看,就不難發現,它和江元遞過去的那一塊是同樣的款式。
他把懷表打開,里面露出一張和江元遞過去的懷表一模一樣的照片。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這事”謝清河抬頭看向江元。
江元這時候也注意到了謝清河手里的那塊懷表,他眼眸震顫一下,倏然抬頭看向了謝清河
“您”
謝清河知道江元要問什么,他低眸又看了一眼照片,過了一會兒才回道他
“照片上的人是撫養我長大的人,那小姑娘,本來該是我的未婚妻”
“我父母犧牲后,我流浪街頭,當時還是地下人員的嬸娘找到我,把我帶了回去親自撫養,過了一年,媛媛出生了。”
“她還在襁褓的時候,叔父就告訴我,那是我的未婚妻,是他和我父親做下的約定。”
“她從小就乖,算是我一手帶大的。”
“媛媛快五歲那年,叔父接到個秘密任務,要他阻止鬼子在衢縣這邊的細菌實驗,同時解救當時在衢縣被抓獲的重要人員。”
“為掩人耳目,叔父帶著我和媛媛以帶小孩兒游玩的名義來的衢縣。”
“那天,叔父說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讓我和媛媛在飯店等他。”
“媛媛當時不愿意叔父走,叔父就把身上的懷表取下來給了媛媛,告訴她,當懷表里的針指向中心點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懷表上有叔父嬸娘的照片,媛媛當時還小,看到照片,再看到懷表的走針,就沒鬧了。”
“叔父當時很著急,交代我照顧好媛媛沒多久就走了。”
“叔父走后,由我陪著媛媛在房間里玩,我們住飯店二樓靠窗的房間,沒玩多久,外面響起了叫賣糖葫蘆的聲音。”
“媛媛最喜歡吃糖葫蘆,但因為她糖吃多了,已經開始爛牙,平時嬸娘都管控著她。”
“這會兒叔父和嬸娘都不在,媛媛知道平時我最縱著她,就鬧著我,一定要吃糖葫蘆。”
“一串糖葫蘆,出去買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我答應了下來。”
“我和媛媛說好,她在房間等我,我買好糖葫蘆就回。”
“媛媛應了下來,我想著她一向乖,應下我的事還沒有沒做到的,加上就出去一會兒,我也就沒去請人來看著她,鎖好門直接出去了。”
“賣糖葫蘆的人是流動的,等我下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我問著人追出去兩條街,才找到賣糖葫蘆的人。”
“我買好糖葫蘆,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擔心媛媛在飯店等急了,我慌慌張張的往回跑,卻沒想到,這時候,大轟炸來了”
謝清河回憶著當年的那一幕,已經過去幾十年,依然記憶猶新。
“當時天上到處都盤旋著飛機,一個個炮彈打下來,想往前面走根本不可能,我躲避幾次也沒能走出一條街,還被炮彈碎片劃傷了腿。”
“我沒法子,只能暫時找地方躲起來。”
“等到炮彈停息,我匆忙跑回飯店,房間門大開著,媛媛已經不見了”
謝清河說到這里,已經說不下去了,他喉嚨哽著,眼眶也越來越紅。
許久,他才輕輕吸口氣,抬頭問道江元
“你媽媽,她,是不是,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謝清河問出來,向來流血不流淚的人,兩行淚已經滾了出來。
哪里能沒吃苦呢。
江元剛進部隊的時候,他就盯上了江元,之后就開始了解他。
他的家庭情況,這些年來,他早摸得透透的。
他有個懦弱的父親。
他原來心疼江元,現在他開始心疼他的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