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頭的夜鳴獸發出一聲嘶鳴,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盛意不再廢話,系起裙子挽好袖子,便走到了一只年邁的月光獸面前,以風為刃切開鼓包,開始挑蟲子。
奚卿塵站在她身后,靜靜觀察上空,發現這里并非什么暗室,而是由樹木與大石堆砌成的天然山洞,最上方那一層芭蕉葉,像是靈獸們自行蓋的。
蟲子被一條條挑出來,每挑出一條,盛意就要專門踩死,進度上也就慢了許多,好在她要切第二個鼓包時,旁邊的地面上突然浮現一團靈力。
盛意頓了頓,嘗試將蟲子丟進靈力里,剛才還活蹦亂跳奮力掙扎的蟲子,一瞬間化作齏粉。
她眼睛一亮,高興地回頭,對上奚卿塵的眼睛后又有些訕訕。
“我來善后。”奚卿塵用少年的聲音說。
盛意答應一聲,挑完最后一條蟲子便去找下一頭靈獸了,剛被清理完的靈獸看到奚卿塵,發出不安的哀鳴,奚卿塵垂著眼眸,直接將它千瘡百孔的血肉燙成痂,完成治療的靈獸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兩個人配合著給靈獸抓蟲,漸漸地也摸索出了經驗。這些蟲子對靈力波動十分敏感,奚卿塵哪怕收斂氣息靠近,也會讓它們瘋狂亂鉆,這也是為何靈獸們會采取最原始的方式消滅蟲子,而不是動用靈力。
但盛意就不同了,雖然如今距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但靈力等同沒有,即便上手抓了它們的同伴,也不會引起其他蟲子警惕。
這樣一來,抓蟲的任務只能盛意一人來做了。
“好端端的,怎么會長出這么多蟲”盛意皺眉。
奚卿塵“應該是龍脊出了問題。”
“龍脊”盛意疑惑。
奚卿塵微微頷首“無憂山的陣眼,許是用了多年,有什么地方蛀了。”
“聽不懂,但感覺好玄妙。”盛意有點苦惱,“我現在給它們治好了,之后還會被寄生嗎”
“會,若想斬草除根,一來要將所有已存蟲子盡數消滅,二來要找出龍脊生蛀的地方,將其剜去。”奚卿塵回答。
盛意點了點頭,看到有只漏網之蟲朝他爬去,連忙一腳踩碎黑蟲,順便將他拉到另一側。
“你小心點。”她開口提醒,一抬頭看到他正盯著自己,連忙松開他的袖子,“就小心點。”
奚卿塵看著她躲閃的眼神,手指不自覺地捻了捻。
連靈獸們都看出這倆人不對勁了,面面相覷之后安靜下來,暗室里一片寂靜,只剩下偶爾痛苦的嘶鳴和踩蟲子的噗噗聲。
兩人忙活到天黑,總算將暗室里的蟲子清理完了。盛意伸了伸懶腰,一回頭就看到剛才的山谷里,溪邊的野花們無聲綻放,姹紫嫣紅的顏色倏然亮了起來,像一個個小彩燈,點亮了她的眼眸。
大自然的美景從未精雕細琢,卻總是給人以最直接的震撼。盛意怔怔走到山洞口,伸手撫上一朵小花,小花上的光愈發亮了。
她輕笑一聲,只覺一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于是扭頭看向其他狀態還算可以的靈獸“現在要為你們治療嗎”
說罷,她以為靈獸們會圍過來,結果都后退一步,示意暫時不用。盛意面露不解,正要問怎么了,奚卿塵突然拉住她的胳膊。
盛意頓了頓,一回頭便對上他沉靜的眼眸。
還是少年的臉,五官輪廓都有些陌生,可唯獨眼神騙不了人。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永遠內斂,永遠清澈。
奚卿塵對上她有些發散的視線,又一次想起那晚她告訴自己的真相。
他心神一晃,半晌才緩緩開口“它們要先為小獸送行。”
盛意頓了頓,不解“為小獸送行”
“是靈獸的葬禮。”奚卿塵說罷,便見小獸的母親悲傷將其叼起,尖利的牙齒嵌入小獸的身體,引來母親又一聲悲鳴,其他靈獸跟在其后,跟著她一同往外走去。
經過盛意和奚卿塵身邊時,小獸的母親停下腳步,哀哀地看著他們。
“她想邀你同去。”奚卿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