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紀妄忽然起身,從一旁又抱過來三四個箱子,箱子高高壘起,擋住兩人眼神交流的途徑。
“哥”林言的不解的聲音順著箱子縫隙傳來。
李湖嘆口氣,收回視線,往躺椅上一癱,又恢復成往日里的咸魚,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在跟誰說話“算了算了,這事兒不能急,得慢慢來。搞研究嗎,搞得就是心態。”
有沒有投資都一樣。
通往真理的道路注定曲折又漫長,天才成李生銘那樣,一頭扎進深山快二十年,照樣什么成果都沒搞出來。
他半路出家,踏足的還是前人從未研究過的領域,更加急不得。
不過林言有一點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李湖搖著蒲扇的動作頓了頓,眼神朝一旁掃去,沉淀著不同于剛才的成熟與溫和。
有人能幫他打打下手,聽他發發牢騷,在這條注定孤獨的路上陪他那么一程兒,已經足夠了。
不論他們是從哪里聽說的李生銘的名字,也不論他們到底是為了什么來到云城。
都足夠了。
想到這,他無奈的扯了下唇。
到底是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剛剛成年,又沒有父母師長的教導,也許連他研究的抑制劑關于什么都沒聽懂,就簡單直白的表示了支持。
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能幫的忙,還是幫一幫吧。
便利店的午后充滿忙碌。
瀝青馬路被暑氣蒸的扭曲,店內卻一片寧靜。
投資的事暫時告一段落。
貨架旁,林言低著頭,繼續和箱子作斗爭。
紀妄找到剪刀,幫他剪開膠布,頓時也收獲林言一個呱唧呱唧,“哥,你眼太尖了剪刀我找半天都沒找到。”
紀妄拿著剪刀的手微頓。拆箱子拆了太久,林言有些累,說話時呼吸灑來,溫溫熱熱的拂過脖頸。
他脖頸不受控制的紅了一片,蒼白淡漠臉上浮現出幾分克制,片刻后,不動聲色地抬眸,與林言對視。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巴掌長短。
猝不及防對上紀妄狹長烏沉的鳳眸,那雙顏色濃郁、仿佛蘊著淺淺水光的眼睛近在眼前,睫毛濃密、褶皺偏深,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他呆怔的臉,像一個小囚籠,禁錮著他的靈魂。
林言一愣,覺得這兩扇漂亮的睫羽仿佛撓到了他的心尖。
他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屏住呼吸,輕輕的,用柔軟的食指指腹,撥了下紀妄的眼睫。
指腹一癢,垂落的眼睫頓時顫動起來,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兩人好像離得更近了。
林言澄黑的眼睛彎起,真誠的贊美“哥
你眼睛好漂亮。”
不含任何旖旎的欲色,他只是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紀妄溫順的垂著眼眸,任他施為,待他說完,也用手指認真的比劃。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林言不用翻譯也知道他的大概意思,“真的嗎那我也給你摸一下。”
他嘿嘿笑著,仰起頭,合著眼,主動湊到紀妄面前,狐貍眼自然彎鉤上翹的眼尾似月牙,洇著水紅,懶懶散散,透著股小狐貍似的狡黠壞勁,漂亮的快要碎了。
一分鐘后,才有溫熱覆繭的指腹極其小心的撫過。
像清風吹過的細吻。
林言心頭莫名升奇怪的感覺,像又被小草尖尖撓了撓。
他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紀妄微側的臉出現在眼前,藏在貨架灑下的陰影中,半明半暗,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