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審訊室隔壁,眾人隔著單向鏡觀察在押嫌疑人,同時聽取呂袁橋調取的嫌疑人身份背景信息
“烏鴉本名鐘圖強,現年四十一歲,本省人,大專文化,未婚,曾任職于省一監,一零一三年因重大職務過失被開除公職,次年離境,直到去年才三月回國。”
干過獄警啊,羅家楠琢磨了幾秒,轉頭問“具體因為什么事兒被開除的”
呂袁橋抖抖手里的兩張紙,無奈聳肩。不是一個系統,有些內部資料短時間內拿不到。現在苗紅正和上官蕓菲、彭寧他們追烏鴉的手機聯系人,交叉對比身份背景信息,篩選可能的同伙。然而那個手機的通訊錄是空白的,只有零星幾個呼入呼出電話,看起來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存在烏鴉的腦子里。
此人是受訓過的正規雇傭兵,必定接受過審訊對抗訓練,想從他嘴里撬出話來,不容易。羅家楠一向不愛打無準備之仗,然而眼下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因著緝毒行動打亂了他們的步調,眼下每一分鐘時間都顯得格外寶貴,烏鴉長時間不與同伙聯系,那邊一定會意識到出事了。
從監聽室出來拐進審訊室,羅家楠把裝在物證袋里、槍彈分離的證據往烏鴉眼前一拎,義正言辭的“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你認不認”
“我認。”烏鴉十分坦然,張了張被拷著的手,一臉無辜的,“不過我也是有理由的,你要是在戰區待上三年,睡覺都得攥著槍。”
這話他說的倒是一點不夸張,羅家楠聽老爹羅衛東說過,早些年爺爺羅明哲剛從邊境調回市里的時候,槍不離身,睡覺也得塞枕頭下面。羅衛東還因為偷拿老爹的槍出去給小伙伴炫耀,被打的屁股開花。所以說他當年揣羅衛東的警棍出去打人,也算是老羅家一脈相傳的虎。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然而惹了麻煩挨老爹教訓的時候,他要敢這么頂嘴,結果只會是打的更狠。
“那這個呢”羅家楠又把裝金條的物證袋拎到他眼前,“這你認不認”
烏鴉坦誠依舊“認,在路邊撿的。”
“我艸,你丫別逗了行么,這么大一金條跟路邊撿的哪撿的我也撿幾根去。”
說完羅家楠不再給他編瞎話的機會,偏頭示意身后記錄員的放錄音。經過降噪和軌道提取,烏鴉在夜總會里和他們交易時說的話斷斷續續播放了出來“三十千萬現金不連號”
然而音質過于粗糙,耳朵不好使的都聽不清到底在說什么,更別提聽明白對話的前后邏輯。烏鴉聽了笑意更盛,大大方方的“直說了吧羅警官,是章河跟我說有個金主,人傻錢多,可以坑筆大的,讓我陪他演出戲,我琢磨著,這事兒行啊,就去了,槍的事兒算我栽你們手里了,至于金子”
他忽而傾身,眼神瞬間陰鷙“別想靠這個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沒有證據,你們指控不了我其他罪名。”
羅家楠差點被氣笑了,真行,說著說著把屎盆子扣章河腦袋上去了。要按烏鴉的說法,這事兒就特么是一局。往好了說能定個詐騙,卻被緝毒的一攪和,未遂了,還是沒有侵害結果的未遂。不愧是干過獄警的,懂法,交待問題避重就輕。真這么送上法庭,即便加上非持,他認罪態度好,辯護律師和檢察官做個訴辯交易,撐死判個一兩年,保不齊還得是緩刑。
但那是后面該操心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烏鴉的同伙揪出來。彈道測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殺盧鑫的不是烏鴉帶的這把槍,也就是說烏鴉的同伙手里還有槍,一旦此人成為逃犯會嚴重威脅到群眾的人身安全,社會危害性極高。
視線針鋒相對間,忽聽單向鏡被敲響,根據節奏給出的暗號,是陳飛讓看傳給審訊室電腦資料的提示。羅家楠轉身回到審訊桌后,盯著電腦屏幕看剛發來的資料通訊記錄顯示,有一個撥出號碼的所有人年事已高,八十一了,戶籍歸屬地在偏遠山區,信號撥出定位點卻在臨市,疑似購買他人注冊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