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笑臉相送。那拿腔拿調的動靜讓一旁的唐喆學聽了,回手搓了搓胳膊,做出撫平雞皮疙瘩的動作,隨后端正態度,繼續對光敏娜的哥哥光敏淏進行詢問“你二十號晚上八點到十二點之間,在哪”
光敏淏如實告知“在家,那天晚上我們公司有一個電話會議,和加拿大總部那邊,有時差。”
“嗯,那,有沒有會議記錄什么的我可以看一下”
“在電腦上,是我們公司自己開發的線上會議軟件。”說著,光敏淏微微皺起眉頭,“唐警官,我根本不認識死者。”
唐喆學不怎么真誠的笑笑“我沒說過死者和你有關系吧”
“我爸昨天才跟我說當年欺負小娜的人被警察抓了,然后今天你們就傳我來談話,我不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光敏淏抱臂于胸,向后靠上椅背,擺出一副拒絕之態,“我們公司也有和警方合作的軟件開發項目,我是項目負責人,你不是能定位我的手機大數據行程么你們定去啊,看看我二十號晚上到底在不在家。”
“手機在哪,并不能證明你人就在哪。”林冬說著遞給他一杯水,拉過把轉椅坐到他對面,與他隔桌而望,“既然你也是做技術的,那么我可以坦誠的告訴你,你近期的行程我們都已經掌握了,只是需要跟你核對一下。”
言外之意,別撒謊,撒謊就露陷。絲巾上的dna鑒定結果出來了,男性,不屬于死者。考慮是兇手行兇時割傷了自己,用絲巾止血,并在拋尸時一同丟棄。殺人用的錘子和刀也都找到了,警犬沿著發現尸體的地方搜尋了方圓三公里的范圍,最后在一個狐貍洞里找到了染血的兇器。
據說警犬和護崽的狐貍還打了一架。
光敏淏放下胳膊,傾身向前,與林冬嚴肅對峙“我沒什么好隱瞞的,我恨傷害小娜的那個畜生,我是想要他償命,但是我不會為了報仇而把自己搭進去,而且你們根本不知道小娜在報警之后都經歷了什么,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搞得好像她有罪一樣,同學、同事、親戚,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點點,她為什么會得抑郁癥還不就是被那些人逼的快二十年了,你們現在才查到是誰干的,還懷疑我是殺人兇手你們好意思么”
“沒能及時破案,是我們需要檢討的部分,但是光先生,請你來接受詢問并不是想無端指控你,而是大家都需要知道真相。”面對受害者家屬咄咄逼人的指責,林冬平心靜氣的接受,盡管這并不是他應當承擔的責任,“我知道強奸受害者的處境有多艱難,受害者有罪論是禁錮他們的枷鎖,我敬重令妹的勇敢,如果她當時不站出來,那么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可能永遠不會公之于眾。”
誠摯的話語令光敏淏眼眶微紅,他側過頭,深吸了一口氣,握拳敲上座椅扶手“能做的我們都為她做了,找心理醫生,看病吃藥爸媽說送她去國外,離開這個環境,但是她不肯去,一直和那個叫林羽珊的女孩住在一起,其實你們可以找林羽珊聊聊,她才是最了解小娜的人。”
“林羽珊”唐喆學重復了一下,“就是當年陪光敏娜去派出所報警那個姑娘她們后來一直住在一起”
“是的,她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大學四年一個寢室,畢業工作也在同一個公司,為了照顧小娜,林羽珊一直沒有談婚論嫁,她對我爸媽說,小娜是她的責任,如果當初不是小娜睡了她的房間,那么受傷害的就是她了。”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林冬立刻追問“林羽珊當時不是出差了么”
“是啊,她是出差了,出事那天小娜房間的空調壞了,就睡到她的房間去了,所以”
“稍等。”
抬手打斷對方的話語,林冬給唐喆學使了個眼色。兩人前后腳出屋,在走廊盡頭面對面站定,林冬小聲說“如果蔣成材一開始的目標并非是光敏娜而是林羽珊,那么會不會在多年以后又遇到了林羽珊,認出了她并實施侵害”
盡管很清楚的知道林冬的腦回路一向清奇,但這一次唐喆學仍舊略感不可思議“這么執著么”
“當然,之前辦陳隊前女友那個案子,嫌疑人不就有對同一受害者反復實施侵害的行為”林冬語氣微沉,“有的強奸犯會幻想自己與受害者之間是男女朋友關系,蔣成材犯案的時候不過才二十二歲,如果他把林羽珊視為初戀的話,多年以后再次遇到,舊情復燃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他把“舊情復燃”四個字咬得很重,唐喆學當下了然,點點頭說“那就是說,有可能是他在某處偶然看到了林羽珊,認出了對方,故技重施,卻在實施侵害時被林羽珊的男友或者丈夫抓個正著,于是當場打死,可這是正當防衛啊何必拋尸呢”
“是不是正當防衛有待商榷,尸體都被蛆啃光了,沒有證據證明死者生前是否被捆綁禁錮,”林冬提醒他不要先入為主的下結論,“查一下林羽珊,看她結婚了沒,社會關系都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