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去找剛才那位女老師,讓對方通知所有班主任,注意觀察學生的情況。中毒劑量低可能會導致延時散在發作,如有學生出現惡心嘔吐驚厥等癥狀,立刻送醫。交待完女老師再去找杜海威,跟蹤了解中毒者們最新的情況。
望著祈銘一秒鐘也不得閑的背影,張金釧默默地嘆了口氣。看過那么多的教材和課件,他當然知道毒鼠強的致命原理和發作癥狀,剛那樣問只是為了讓祈銘從情緒低谷中暫時解脫出來。盡管平時當著外人的面,祈銘對羅家楠的態度以嫌棄居多,可他能從兩人不經意間的互動和凝望對方的視線中看出,這是一份刻印進靈魂深處的感情一個人經歷磨難,等于兩個人一同受苦。
昨天晚上他回家問妻子,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被莫名指控為強奸犯,她會作何反應。妻子當時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癡,片刻后莞爾一笑,反問他“你忙的兒子都快不認識你了,哪有功夫作奸犯科”
“如果是認識你之前的事呢”
“如果你真是那樣的人,我不會傻到看不出來,更不會和你生小孩。”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幸運,能得到這樣一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非常理解祈銘的感受,加諸于羅家楠身上的指控不單單是針對羅家楠本人,更是對他們彼此間這份信任的挑釁。祈銘是該憤怒的,然而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度過最開始那段失去理智的時間后,選擇將這股憤怒極盡所能地壓縮到心底,把空出來的部分用工作填滿。
外面傳來陣騷動,剛平息下去的吵鬧聲又嘈雜了起來。不多時,胡文治他們一行四人護著個身穿保安服的中年人擠進特警拉起的人墻內,身后追著高聲的謾罵和詛咒。
苗紅聞聲迎上前,卻看胡文治衣服袖子都扯繃了,當即變臉“文哥你挨打了”
“沒有沒有,就是剛進來的時候被拽了一把。”顧不上自己的狼狽,胡文治將隔著乳膠手套拎著的袋子舉起,“我們在保安宿舍搜到了這個,看著像是毒鼠強,拿過來給技術辨認一下。”
“我看下。”
杜海威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叫祈銘過來一起查驗。袋子是那種易封口的透明塑料袋,沒有生產廠家和產品名稱,也沒有內容物信息,只有猩紅的“鼠立倒”個字。妥妥的無產品,極有可能就是造成八十六人中毒的罪魁禍首。
四亞甲基二砜四胺是沒有特殊氣味的粉末,單憑肉眼無法分辨,杜海威交待手下取樣送檢,隨后將整包“鼠立倒”封入證物袋。短短兩分鐘的功夫,被胡文治他們押進來的那個保安已是面如土色,渾身跟篩了糠一樣的抖。
“我沒投毒,我真沒投毒”他極力為自己辯白,“宿舍鬧老鼠,我就去市場上買了包鼠藥,我只用了一次完后再沒碰過這東西”
“你什么時候買的”苗紅問。
保安都快哭出來了“有大半年了吧,我們宿舍四個人,他們都知道我怕他們誤服,跟每個人都說過”
話音未落,又有兩個保安被警員們帶了進來,他們和這名中年保安是一個宿舍的,證明他半年前和大家交待過買了鼠藥。還有一名同宿舍的保安今天休息,說是去市里看朋友,已經派人去找了。這袋鼠藥被塞在柜子最上面的角落里,中年保安說自己都忘了這茬了,被胡文治搜出來的時候險些嚇尿了褲子。
后帶進來的兩名保安都說沒碰過這袋鼠藥,杜海威聽了,回身交待黃智偉“給他們取指紋,對比包裝袋上的,還有沒回來那個,等到了也取一下。”
“知道,老大。”
黃智偉從箱子里掏出指紋轉印模,挨個給名保安取指紋。外面的人還在嚷嚷,似乎認定保安是兇手了一樣,高喊著“讓他償命”“打死他”“別讓他跑了把他銬上”之類的激憤之語,給在場的工作人員增加無形的壓力。
“別拍了說你呢再拍連你一起抓治安的呢干什么吃的這么多手機懟臉上不知道管管”
突如其來的熟悉煙嗓讓所有人為之側目,與此同時杜海威感覺身邊一空,眼瞅著祈銘跟瞬移一般沖到食堂門口,險些把好不容易擠進來的羅家楠再給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