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騙鬼啊羅家楠氣笑,面上依舊兇神惡煞“你甭給我扯別的,說到底干什么了”
不等大桂再狡辯,祈銘從兜里拎出個最小號的物證袋,遞到羅家楠眼前“他把死者頭發剪了,這是我剛在停尸柜抽屜里找到的碎發。”
接下袋子對光瞇眼看了看,羅家楠又將臉扭向表情瞬間僵硬的大桂“你小子還有這愛好吶剪死人頭發。”
“不是我沒我內個我”大桂使勁吞咽了幾下唾沫,將視線投向老頭兒,面露乞求“師父師父我您幫我幫我跟他們說說”
只見老頭兒一臉詫異地看著徒弟,隨后泄氣似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賣頭發了,死人頭發,給做假發的無良商販我剛開始來這看門的時候,就有人找上我干這事兒,我一個都沒答應,大桂,你怎么好下這種手呦”
面對師父的質問,大桂聞言滿臉愧色,支支吾吾道“我最近最近刷視頻,刷到一女主播,她媽媽病了,需要兩萬塊錢做手術我手頭只有一萬,所以我就就反正人都死了,還留頭發干嘛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么來的就讓她怎么去啊”老頭兒簡直恨鐵不成鋼,激動之下一巴掌拍上身旁的金屬柜子,發出“哐”的一聲巨響,“我從一開始就跟你說,別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他今天能跟你要頭發,明天就能跟你要角膜要腎要心臟你還要給人家割鼻剜眼、挖心剖肺不成”
聽到這番話,祈銘本就蒼白的臉霎時蒙上層陰霾,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瞬間連呼吸都靜止了。器官販子,他父母就死于器官販子之手,他恨,恨透了那些用同類的器官換取錦衣玉食的人間敗類
羅家楠敏銳地注意到祈銘的異常,忙挪了個位置借力給對方依靠,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握了握對方的手。非法器官買賣這條黑產在殯葬行業中蔓延已久,早些年陳飛他們就破過一起火葬場器官買賣案,查實主管經理賣了二百多顆腎臟、肝臟以及不計其數的眼球。事實上那些器官已經不能用了,人死后各器官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開始,移植專業領域針對不同的移植部位,有所謂的“黃金兩小時”和“黃金四小時”之說,也就是說人死后最多四個小時,用于移植的器官便失去了活性,不可再進行移植手術。
但那些器官販子不管這些,只要有個器官在手,就敢明碼標價的賣。至于死者家屬的感情和待移植人的生死,那都不在他們的考量范圍內。反正移植不成功就全往排異反應上推,只要錢落袋為安,他們根本不顧他人死活。黑產之所以被稱之為黑產,首當其沖就是別指望他們能像某寶某京那種“親,有什么問題”的優質售后服務。
隨即羅家楠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松開祈銘的手,一把按上大桂右臂缺失的肩膀,質問道“除了頭發你還賣了什么”
“沒有我就賣了頭發”大桂忙不迭搖頭,“凍那么硬,其他的其他的我想切也切切不下來啊”
這倒是實話,但羅家楠依舊不打算放過他“昨天凌晨兩點到四點之間,你在哪”
“我去送送頭發了”大桂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的,“他本來說自己來拿的結果凌晨兩點給我發條消息,說有事來不了,讓我送過去哦對,我手機上有消息記錄,誒你”
沒等他說完,手機已經被羅家楠從褲兜里掏了出去,懟臉解鎖。查驗過聊天記錄,確如大桂所說的那樣,昨夜凌晨兩點零八分,有一條語音信息讓他把“貨”送去東劍河。
東劍河這地方羅家楠知道,以前是有名的洗頭一條街,地處區縣交界處,號稱三不管地帶,一堆明面上美發暗地里賣淫的發廊。原來歸寇英手下一個外號“榮七”的地痞罩著,榮七被抓后那地方進行了一次大整頓,清徹了所有洗頭房,再不像往日那般的烏煙瘴氣。
不知道收頭發這人跟周冰宜的尸體被盜是否有關聯,總之先把人攥手里再說。稍作考量,羅家楠把銬去了,將手機遞還給大桂“給他發消息,就說新進了一具尸體,發質極佳,問他要不要。”
大桂一愣,反應了一下說“他會讓我發照片,怎么辦”
羅家楠眉頭一皺“抽屜里隨便找一個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