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死尸斑為鮮紅色,化凍后二次形成的尸斑是青紫色,至于死者生前受打擊所致皮下淤青,可根據淤青部位的炎癥反應來與二次形成的尸斑進行區別。”張金釧摘下眼鏡在衣袖上擦了擦,重新戴上,問“要不要一起回解剖室還是說你要先回辦公室背一下炎癥反應的定義,以免祈老師繼續提問”
有答題器在,周禾當然選擇回解剖室了,繞到張金釧背后推著人家往前走“我晚上回家再補,待會祈老師提問你記著搶答啊”
張金釧借機討價還價“那下次做蠅蛆標本,你幫不幫忙”
“幫幫幫,肯定幫。”
這種時候提什么要求周禾都答應,只要別讓他以身相許就成。要是祈老師能招個女實習生就好了,他想,那樣說不定有機會談個辦公室戀愛。不過女生干這行確實比男的要麻煩,就拿蛆來說吧,那玩意會跳,彈衣服里去實乃常態,男的還好,趕上蛆多的現場,大不了光著膀子套件防護服就上了,可要是一小姐姐的話反正他是見過分局女法醫百無禁忌地直接把手伸脖領子里往出掏蛆。
檢查結果暫無異狀,但醫生擔心撞擊后內臟或腦部出現遲發出血的情況,強制要求羅家楠留院觀察。羅家楠不樂意,正要簽自動出院風險告知書,被交完費回來的陳飛劈頭蓋臉一頓吼,徹底老實了,乖乖去急診觀察室打點滴。剛到醫院的時候,他臉上搓傷的地方還沒怎么腫,現在腫的跟包子似的。彭寧暗搓搓拿手機拍下照片,又暗搓搓給祈銘發了過去。這是祈銘自己要求的。羅家楠照ct的時候他接到祈銘的電話,那邊第一句就是“羅家楠怎么受的傷,我要聽實話,別編故事。”
我沒打算編故事啊。
他深感莫名其妙,隨后如實“交待”了羅家楠的傷情。然而他沒看見前面追車那段,就看見羅家楠摔挺狠那一幕了,所以稍稍添油加醋了一番,把師父形容的英勇無畏。沒想到,那邊一句話沒說,“咔”的就給電話掛了,搞得他很是玻璃心了一陣。
“你剛拍我照片給誰發呢”
臉上火辣辣的,鼻梁一跳一跳的疼,跟醫院里面又不能抽煙,羅家楠自然沒好語氣。
彭寧肩膀一縮,小聲說“祈老師。”
就知道身邊有個吃里扒外的“間諜”,羅家楠沒跟他嗷嗷,只問“祈老師怎么說”
彭寧趕緊低頭看手機“沒沒回我”
眼瞅著羅家楠掛起一臉“啊,他不愛我了”的表情,彭寧又緊著幫對方找臺階下“祈老師肯定正忙著呢,在運冰車和走私漁船上總計找到了十四條胳”
話說一半,緊急剎車。急診觀察室里連家屬帶患者擠了八個人,不適宜討論案情。不過這事兒羅家楠已經知道了,陳飛回單位之前和他簡單提了一句。抬抬手示意彭寧不用繼續,他仰身靠到枕頭上,閉眼休息。不提醫生警示的風險因素,留院觀察也不是沒其他好處,起碼能踏踏實實睡上一覺。陳飛說了,案子上的事兒誰也不許打擾他,也不讓領導來探病,別特么閑的沒事把受傷警員當成拿出去炫耀的資本,誰來打擾羅家楠養傷他掀誰辦公桌。
閉了會眼感覺還有一片陰影罩在臉上,他又把眼睜開,皺眉看向直眉瞪眼對著自己彭寧“你還跟這兒守著干嘛啊守靈啊回單位去”
“陳隊讓我看著你。”彭寧為難道,“他說,一個不留神你就溜出醫院了,得拿出看嫌疑人的勁頭看著你。”
“那你干脆拿銬給我銬上得了”
說完羅家楠感覺周圍投來幾道異樣的目光,回頭掃了一圈,把那些好奇的目光壓回去,又轉頭對徒弟小聲說“我沒事了,你走吧,后面收尾的工作多著呢,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你看給我師父累的,剛坐急診走廊椅子上都睡著了。”
憑心而論,彭寧當然想回單位干活而非留在醫院當護工,可老大的命令不敢違抗,只能委屈巴巴的“楠哥,你別難為我,到時候我回去讓陳隊看見了,他該罵人了。”
“他罵你你就說我讓你回去的。”
“他知道你得轟我,說小彭,除非羅家楠死了,不然你就給我長醫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