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羅家楠只聽懂了一半,前半部分稍有疑惑“什么血腫”
“帽狀腱膜下血腫,”祈銘一頓,“簡而言之就是頭皮下出血,但根據力的傳導判斷,導致死者帽狀腱膜下血腫處的撞擊無法在墜落中形成,每一處傷痕都找到了對應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唯獨顱頂這一處,對不上。”
“死前傷”
“是的,這也是造成死者握拳的原因,她在死前就已經昏迷了,因為囟門未完全閉合,積血滲入硬膜外壓迫神經,造成肌強直的狀態。”
“那這個損傷有可能是什么造成的鈍器打擊”
“打的話,幼童頭皮脆弱,容易造成頭皮撕裂,我更傾向于稍等,轉一下視頻。”
說著那邊掛了電話,很快打了視頻過來,完后羅家楠就看祈銘揪著周禾頭頂的短發,在對方一臉詫異的狀態下使勁搖晃了幾下“看,這么揪著頭發使勁搖,就有可能造成帽狀腱膜下血腫。”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趕緊放開大米吧。”羅家楠忍著沒笑出聲被揪著頭發狠搖,孩子都快哭出來了,“所以致死原因到底是什么腦出血還是高墜”
“還是高墜,尸檢發現肝臟、脾臟、肺及腎臟破裂,落地那側多處骨折。”
“知道了,你忙吧,我先把情況跟陳隊他們匯報一下。”
“孩子醒了么問出什么沒有”
“還沒,趙政委跟樓上守著呢。”
“有消息及時通知我。”
掛上視頻通訊,祈銘回過頭,看張金釧呆呆地站在尸檢臺邊上,無影燈下的側臉盡顯落寞。法醫辦只有張金釧有小孩,比起其他人,這個案子對他的打擊格外的大。回來的路上祈銘聽高仁念叨,說張金釧動搖了做法醫的決心了,沒想到還能跟尸檢。如果張金釧真想走,他絕不勸留,這份職業不是誰都能干的,也不是誰干了都能堅持下去。沒必要道德綁架,說什么干一行愛一行,為死者鳴冤固然是本心,然而自己先扛不住了,更罔提踏實細致的工作。
在周禾故作夸張的抽吸聲中,張金釧輕聲細語地請求道“祈老師,待會完事,我來縫合吧我想,和她單獨待一會兒”
以往祈銘嫌他和周禾的針腳粗糙,有損死者遺容,縫合的事情要么自己干要么高仁干。但是今天,聽到張金釧誠懇的請求,他相信,對方一定能超常發揮內心的堅定,往往就在一瞬之間門。
“還走么”他問。
背沖祈銘而立,張金釧深吸一口氣,肩頭重重起伏了一個來回
“不走,我這輩子就干法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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